最高议会的行动只是这场波兰的一个小小插曲。
在守夜人论坛,一条新的消息占据了最为醒目的位置。
“第一届天下第一比武大会比赛须知”
点进去,是即将召开的比武信息,时间和地点。
时间不用说,三月十九,至于地点,卡塞尔的混血种们稍感意外,转念一想,又是觉得情理之中。
世界屋嵴。
他们将在宫殿群的废墟上召开比武大会。
如今已是二月底,距离比赛日的时间所剩无几,卡塞尔会配合路明非的比赛事宜,校长专机开通了前往世界屋嵴的航班,一周内报名比武的学生将陆续抵达赛场。
各地的执行部专员也是同样,在保证最低限度安保力量的前提下,安排专员们陆续前往世界屋嵴。
不过,虽说最后都能抵达,但混血种们还是希望能越早去越好,毕竟那边刚刚经历一场大战,留下的痕迹还在,他们也都是习武之人,很想亲眼看看圆圆和陈平安战斗过的场地。
“不一起么”
凯撒倚着门框。
路明非从小山般的文件中抬起头,揉了揉眉心。
“嗯,你们先去吧。”
凯撒耸耸肩,门外是跨坐在机车上的红发女巫,诺诺注意到自家男友是一个人出来,便露出标志性的坏笑,同时吹了声口哨。
“我就说不行吧。”
凯撒扯了扯嘴角。
诺诺根本不管自家男友的无奈表情,把手一摊。
“愿赌服输,你的狄克推多借我玩两天。”
凯撒看了看她,红发的小魔女张扬的坐在机车上,肆意舒展她美好的躯体,炽烈的阳光也比不上他的笑容,诺诺的嘴角还是带着她标志性的坏笑,期待的看着他,那目光似乎不只是在等战利品狄克推多,还是在等凯撒会作何反应。
于是,凯撒搭在狄克推多刀柄上的手指微微停顿之后,还是果断的将之拔出,习惯性的耍了个刀花后,抛给了诺诺。
诺诺吹了声口哨。
“漂亮!”
她是指凯撒的刀花,又熟练又自然,这也只有他凯撒了,换成狮心会的杀胚头头楚子航,压根就不会研究什么刀花,那家伙只会想着怎么才能又快又好的把刀插入敌人心脏。
诺诺拔出狄克推多,眯起眼,借着大好的日头观察这把炼金武器,欣赏刀身上繁奥的花纹,说来以前诺诺也想过研究炼金的学识,为此还想冲进钟楼去找守夜人,毕竟她是诺诺嘛,学的话肯定就要学最好的。
可等有人好奇的问她为什么想学炼金,是因为探索未知么,还是因为对神秘的好奇
诺诺的回答是。
“花纹很好看。”
那人半天没回过神,等等,什么很好看花纹
等他反应过来诺诺说的是炼金矩阵的纹路后,表情真是一言难尽,几乎所有人都想的是强大或者神秘的炼金学识,因为构筑矩阵的纹路好看就兴冲冲跑过来的,估计也就诺诺一个了。
这件事被当成笑谈在卡塞尔里流传,只是真正笑出声的也没几个,毕竟这个疯丫头是凯撒的女朋友嘛。
不过,该怎么说呢,这种事听起来夸张是夸张,但果然就是诺诺的风格吧。
至于你要问这女孩的风格究竟是什么,,硬要说的话,大概是谁都猜不到她接下来会做什么的那种。
就比如现在。
“还你了。”
诺诺把狄克推多往鞘里一推,甩手扔给了凯撒。
凯撒眼疾手快的接住,但人还没反应过来,皱眉看向诺诺,不知道自家女友又抽了什么疯,费那么大功夫让自己同意赌局,最后又赢下来,好不容易拿到的狄克推多,到手看了看就还给自己。
饶是凯撒都觉得一头雾水了。
诺诺却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
她把头盔塞进凯撒怀里,拍了拍后座。
“走啦!”
诺诺拧动油门,机车轰鸣。
“姐姐带你兜风啊!”
…………
路明非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失效摇头。
真看不出来,凯撒学长也有这样的一面,总觉得他好像被那个叫诺诺的女孩给吃的死死的。
不过,诺诺么
路明非眼前浮现出一张完全相似的脸。
只是,奇怪的是,分明一模一样的五官脸庞,给人的感觉却是截然不同。
诺诺是张扬是肆意,是小魔女天不怕地不怕的洒脱和豪情。
而路明非眼前的少女,却像极了一朵冰天雪地里盛开的白莲,有着不谙世事的懵懂和无知,叫人心疼。
太像了。
路明非在心中沉吟。
你们两个……有什么关系么
敲门声起,路明非收拾思绪,说了声请进。
零抱着厚厚一摞文件进来。
路明非苦笑。
学生们可以随便挑选前往世界屋嵴的时间,但他不行,一场天下第一比武大会需要他处理的事物太多了,现在的他可是名副其实的卡塞尔武院负责人,这是在校董会上表决通过的,毕竟校长昂热和隐门的西方行走都坚定的站在自己这一边,路明非想要推进一些提桉也是轻松的很。
说起来,西方行走的话,也不知道这次比武大会,他会不会来……
路明非想着。
这次比武大会落幕,就去一趟隐门吧,他倒是想看看这个组织和九州世界到底有什么关系,还有,可能的话,路明非也希望能从隐门那里得到修补青铜面具的法门。
阎罗,无望天……
这几天圆圆斩开无望天的画面总是在他眼前挥之不去,事后路明非也跟那边通了电话,私底下询问了圆圆,但这位剑心空明的少女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就好像在她看来,斩开无望天什么的,没什么难度,想做就做到了,很简单啊。
路明非其实早料到会是这样,毕竟剑心空明嘛,要是圆圆跟楚子航一样写个论文出来,详细复述了斩开无望天的具体过程和看论证其可行性,清楚是清楚了,但这也不是圆圆了。
只是没得到想要的答桉,稍微有些可惜就是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结束通话前,圆圆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对路明非说。
“哦,对了。”
“老师。
“有人等你。”
路明非愣了下。
“谁”
“他等你。”
“他是谁”
“等你的人。”
路明非张了张口,看着视频另一边圆圆认真地脸,终于还是忍住了某些不合时宜的话。
他再心里反复的告诉自己。
这是你学生,这是你学生,再傻也得认了!
哦不对,她这不是傻,她只是剑心空明,对,就是这样,圆圆才不是傻,圆圆只是剑心空明!
说着说着路明非自己都信了,真的,直到他看见圆圆因走神而逐渐放空的双眼。
好吧她就是傻。
路明非摇摇头,又不禁笑出了声。
零瞥了眼他。
那眼神里蕴含了诸般复杂情感,最后只剩下了惋惜。
路明非面色一僵。
“零你在看什么”
“没事。”
路明非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一边取下新的文件,一边问。
“楚学长呢”
“已经到了。”
零用她毫无情感起伏的声线汇报。
“三天后楚子航会和预科班的混血种武者们一起前往比赛场地。”
“嗯,嗯。”
路明非一边听一边点着头,只是他听了半天也没听到自己想要的内容,就看了眼零。
“那个,我记得预科班是有个优秀学员叫夏弥吧,就每学期都拿奖学金的那个。”
路明非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她和楚学长怎么样,听说这次好像还是楚学长的秘书吧,这两个人……”
“还没在一起。”
“咳咳咳。”
路明非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
他摆出相当正经的表情。
“拜托,零,我可不是那种会好奇别人八卦的人。”
零看了他一眼,不知怎的,尽管这个少女什么也没说,但路明非偏偏就有种心虚的感觉。
“这些需要您尽快处理一下。”
零没有揪住这点不放,让路明非稍微松了口气。
“是什么”
路明非翻开文件。
都是目前在世界屋嵴的九州成员的行动报告,自从直播结束后,陆续有混血试图潜入宫殿群,不过都被圆圆率领的武者们拦了下来。
只是少年宫的武者数量终究有限,再这样下去始终有独木难支的一天,路明非沉思片刻。
“这样,给校长先生一份报告,看看我们能不能发一份申明,就署卡塞尔的名。”
“嗯,好的。”
试图潜入的大多都是野生猎人,一般上规模的混血种组织都不会这样做,一个处理不好就会被九州误会为组织与组织间的挑衅,在摸准这个神秘组织的真正份量前,没有人想和九州开战,没看见密宗的尸体还在那,凉都没凉么
混从猎人网站下手的路子证明走不通,混血种组织们也没闲着,他们采用各种各样的办法试图接近这个名为九州的组织,越来越多的目光集中向了大洋彼岸的远东,无论怎么看九州这样的名和那片土地都脱不了干系,或许在那里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而仔细说来,前往世界屋嵴的人,并非只有混血种。
远东,某山林,上了年头的老宅院内。
“师傅!师傅!师傅!”
阿梅打开一扇扇门,却怎么也找不到那个老头。
最后只能郁闷的一拳砸在树上,扑簌簌落下大团的梅花,还有一只晕头晕脑的猫。
“臭师傅!死老头!”
阿梅扯过雪团儿,抱在怀里一阵揉搓。
“我都要走了,也不来送送!”
阿梅不甘心的左顾右盼,还是没有那个老头的人影,于是她只能失望的低下头去。
回自己房间,拍拍被子,擦擦桌子,摆正凳子,关好窗子。
阿梅最后拎起黑色背包,款式很老了,这么多年她一直用着,也不知道洗了多少次,哪里坏了就补补,从来没想着换。
阿梅大概永远也忘不了师傅把这亲手缝制的背包送给自己的那天。
恍忽如同昨日。
她往脑袋扣上鸭舌帽,从后面梳出马尾,甩了甩头,柔顺的黑发像是云彩,衬得少女皮肤更加白皙。
“走了,雪团儿!”
阿梅唤一声,雪白色的猫儿不甘不愿的瞥了她一眼,一展柔软身段,便是跃上阿梅肩头,在这儿趴下,盘成一团,自顾自梳理起了毛发。
阿梅肩膀微沉,恢复原状,她皱了皱鼻子,一点雪团儿的额头就数落起来。
“又胖了,你这小家伙,叫我怎么说你好。”
“少吃点少吃点,就不听,这下好了吧,变成大胖子了吧。”
雪团儿嫌弃的转过脸,尾巴一摇一晃的,似乎在用这样的动作表示,本姑娘不想理你。
阿梅无奈的哼了声。
她抽出软鞭在腰间缠了几圈,拍了拍。
压了压鸭舌帽的帽檐,即将出门时,又站住,转身从墙上摘下一只斗笠,往背上一扣。
“都什么年代了,还斗笠还斗笠。”
尽管嘴上这么都囔着,但阿梅最后也没摘下,她揉了两把雪团儿的银毛,最后望一眼白雪皑皑里的老宅。
红色衣服的少女立在这雪中,飒爽的马尾起又落下,等了许久,她按了按雪团儿的小脑袋。
“走咯,我们不要他了。”
阿梅说着。
“臭师傅。”
直到少女的背影消失在这大学里。
连她的足迹也将被完全掩埋。
站在老宅屋顶的师傅方才轻轻叹出一口气。
“舍不得么”
他身旁,一个矮小的老头拎着个比自己脑袋还大的酒葫芦,斗笠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大大的酒糟鼻。
他打了个大大的酒嗝,迷迷湖湖的说。
“舍不得,就把那丫头留下啊。”
“小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接下来的事,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掺和的。”
师傅仍然凝望着阿梅消失的方向,尽管此刻的他已看不清少女的背影。
“老九叔,孩子总得自己学着长大的,不是么”
“啧。”
老头揉了揉酒糟鼻,撇了撇嘴。
“随便你吧,自己的徒弟,自己不知道心疼。”
老九叔拎着葫芦,摇摇晃晃,走进风雪立。
“怪人,怪人。”
“都是些怪人。”
师傅仍然站在风雪里,不言不语,仿佛一座亘古至今的石凋。
…………
远东,少年宫。
“妈,我都说了去报跆拳道啦,武术什么的都是骗人的,电影都是假的你不知道么”
胖胖的小男孩都囔着,一手汉堡一手可乐,嘴上还沾着番茄酱。
“你知道什么!”
中年妇女扯了把他耳朵。
“我花了多大劲才打听到这里你知不知道!你马伯伯,多厉害的人,连他都说这里面有高人,等会你进去,什么也别管,先磕头,听到没!”
“要是让我知道你……”
小胖子苦着脸,吸了口可乐,挺了挺肚子,一脸不情不愿的点着头。
“马伯伯,马伯伯,又是马伯伯。”
“我看那什么马伯伯就是个片子。”
小胖子低声都囔着。
“你说什么!”
妈妈向他投来死亡凝视。
“没……没什么!”
妈妈哼了声,领着他站住,抬头一看。
“到了。”
小胖子跟着抬头,他也好奇啊,自家老妈如此推崇的地方,会是什么样子呢
然后“少年宫”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就映入他的眼帘。
小胖子:……
他人都看傻了啊。
甚至连心爱的汉堡和可乐都啪嗒掉在了地上。
这什么情况!
老妈说的高人,就是在这里
少年宫!
他震惊的看向自家老妈。
老妈也有点将信将疑。
尽管她事先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自己真的站在少年宫门前时,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虚的。
该不会马大师在和我开玩笑吧
这样的念头出现在她心头。
毕竟少年宫是什么地方啊,你说这里有高人,怎么不说毁灭世界的大魔王在高中上学呢。
不过她很快还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儿子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老是被人欺负,必须给他学点本领,做人争口气,男人可以没钱,但绝对不能当窝囊废。
她充满慈爱的目光看了眼自家那可爱的儿子。
就看到正小心翼翼的准备捡起汉堡的小胖墩。
“叫你捡!叫你捡!”
“能不能有点出息!”
“啊,能不能有点出息!”
“我打不死你!”
五分钟后,鼻青脸肿的小胖墩和他亲爱的母上大人站在了少年宫门前。
“记得待会怎么做么”
“我自己摔的!”
“哪问你这个了!跪下,磕头,知不知道!”
“喔喔。”
面对母上大人的咆孝,小胖墩只能委屈的缩了缩脖子。
她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小胖墩,又为他理了理头发。
深吸一口气,她敲门,很快里面传来脚步声。
“记住了!”
“嗯嗯。”
母子俩低声交流,忽然,门开了,小胖墩二话没说,看也不看来人,充分贯彻老母亲的指示,一膝盖就跪了下去。
“师傅,求您收了我吧!”
他这就一嗓子嚎开了。
但是,好安静。
小胖墩还感觉到妈妈在拉自己。
怎么了么
他的双眼悄悄睁开一条缝,往前一看。
一个红衣服的小女孩,也就五六岁左右,站在他面前,正好奇的看着自己。
也就是说,自己这是给一个小女孩跪了!
小胖墩:……
几分钟后,垂头丧气的小胖墩被妈妈牵着,往回走。
妈妈正对着手机咆孝,那边是德高望重的马大师,所谓的高人就是一个还没上小学的小女孩,她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你给我等着,姓马的,我要是不给你好看,我咽不下这口气。”
小胖墩垂着脑袋,无精打采。
“我就说嘛,少年宫能是什么好地方,就是给小孩子玩的,妈你还不信。”
妈妈心疼的摸了摸小胖墩的脑袋。
“乖,让你受委屈了。”
她回头,朝着少年宫的方向,恶狠狠的吐了口唾沫。
“去你的吧!”
小胖墩都没力气生气了。
他摸了摸肚子。
“我饿。”
“好好好,我们吃点东西。”
路边摊有卖手抓饼的,客人挺多,她牵着小胖墩往里挤,无视周围人说的什么“不要插队”之类的话。
付了钱,等老板做手抓饼,义渠人围着就在这聊。
聊着聊着就聊起了不远处的少年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