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看直播的混血种们终于搞清楚了最开始那头八臂护法的来历。
当时他们就觉得奇怪,虽说混血种堕落为死侍,出现任何情况的畸变都有可能,但八臂护法这种极其富有宗教色彩的形象,怎么看都有点人为干预的意思。
但这又怎么可能,他们从未听说过有什么诱导畸变的技术。
如今真相大白,八臂护法的本质就是一个移植了死侍肢体的混血种。
他那八条畸形的不对称的手臂,分属于不同的死侍。
至于八臂护法高达四米的躯体,要么是移植过程中出现的正常反应,要么是其他的未知技术,手头没有具体的实验数据,再高明的学者也不能未卜先知。
凯撒冷哼一声。
一想到之前老僧说的什么允路明非一尊护法之位,他的心情就极其不爽。
猜也知道,想要承受死侍移植手术,对混血种本身的素质要求肯定非常高,不然他们唯一的下场就是死在手术台上。
类似的例子太多了,此刻圆圆等人身处的实验室就随处可见,有些混血种体表的缝线还只到一半,就因为排异反应死去,研究者收尾都懒得收尾,随手把这些残次品往角落一丢,就算完事。
研究的伦理道德在这个屠宰场似的房间荡然无存,他们疯了,如果说用死侍做实验还能稍微理解,毕竟那是怪物,但他们把手术刀对准了混血种,对向了他们的同类。
不可饶恕。
一行武者散开,他们试图找到可能存在的研究日志。
这也只是尽力而为,并未抱太大希望,毕竟在这个房间和研究伦理同时消失的,还有研究的规范,你站在这里会有一种梦回中世纪的感觉,戴着鸟嘴面具的瘟疫医生用电锯和斧头行医,无论什么毛病截肢肯定是万能的灵药,至于病人能否熬过截肢后的伤口感染和大失血,交给上帝吧我的朋友。
在这种噩梦一样的地方你就别奢求找到消毒水和白大褂了,无菌什么的更是想都别想,反正感染至死什么的,无非多消耗一具研究素材,仅此而已。
但出人意料的是,他们居然找到了,研究日志。
那是一本残破不堪的小册子,绝大部分都是黑红的血污,你得翻上很多页才能找到零星的几段有用信息,大多还是断断续续的词汇,需要你尽可能的联想。
这份研究日志属于一位博士,从上面的信息来看,他似乎在避难所里有着相当高的身份。
“避难所的进度很快,该说不愧是管理者先生么,真高兴能在他的麾下工作。当然,如果管理者先生能给我的课题再多拨一批款项就更好了,我肯定会爱死他的。”
“基因锁和意识所的理论很有意思,我的灵感源源不断冒出来了,等等,既然完整的突破基因锁必然引起堕落,那么能不能尝试……不,这真是太疯狂了!”
这里有一段墨水涂抹的痕迹,前后笔迹也有明显区别,涂抹过后的笔迹显得错乱且疯狂,能看得出博士当时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似乎受到了很严重的冲击。
看到这里的人们不由自主的好奇,博士到底都涂抹掉了什么
“课题的进展令人沮丧,我们真的能解开龙血里的秘密么”
“或许,凡物本就不该窥探神明的座吧。”
圆圆翻到新的一页,稍感惊讶,居然有大段完整的文字。
“最近管理者的心情好像不太好,也难怪,研究毫无进展,每天都在大把的烧钱,避难所的自我隐藏和保护机制又应该怎么办,藏在地下不能一劳永逸的解决所有问题,科恩博士的人造尼伯龙根提案很有意思,但管理者给否决了,虽然他给出了理由,说已经有避难所采用了人造尼伯龙根技术,本着规避风险的考虑,我们必须走不同的路线,但是,我不得不说,管理者有些太过理想主义了,首先得活下去,再考虑别的,毫无疑问人造尼伯龙根技术是安全性最高的一条路线。”
“等等,我想到了,或许管理者是对的,好吧,好吧,对于我们这些悲哀的凡物而言,尼伯龙根是绝对的奇迹,但对于伟大的龙类呢这只是他们的玩具而已吧,或许就跟乐高积木那样,听说大地与山的君主可以操控这个世界的所有尼伯龙根,甚至可以打开通往死者国度的门扉,就算我们躲进了人造尼伯龙根,对君主而言,只要想进来,估计也不会比打破一个鸡蛋壳难到哪去。”
之后博士的笔迹显得有气无力,有点意兴阑珊的意思。
“或许从最开始,试图反抗命运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笑话。”
“了解越多,就越是绝望。”
“我想我需要增加安眠药的剂量了,祝我好梦吧。”
这位博士似乎把研究日志给当成了日记来写,大概是想不到会在以后有人打开吧,什么话都在里面说。
从他的字里行间,可以读出相当浓厚的负面情绪,博士大概是绝望的,他也知道自己是绝望的,只是在自欺欺人,用大量的实验和药物,让自己不要多想。
之后的日志就显得千篇一律,都是简单的实验记录,而所有实验的结果也都是无一例外的失败。
失败失败还是失败。
博士在某天的最后这样写道。
“我像是困在了克里特迷宫的祭品,我以为我在接近出口,但这个迷宫真的有出口么”
这句话似乎别有深意,博士的笔触很平静,但越是平静便越是令人不安,混血种无一不是谙熟世界各大神话体系,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克里特迷宫的出处,这是希腊神话中的迷宫,传说里面居住着一个牛首人身的怪物,喜好食人肉,特别是童男童女的肉。
博士说他在接近出口,但他又对那个地方是否为出口抱有怀疑,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博士接近的地方不是出口,又会是哪里
联想到博士用克里特迷宫形容他如今的处境,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果然,不安成真了。
“我认为,一味的逃避无法解决任何问题,避难所或许可以帮助人类度过末日,但未来的人类文明不可能在小小的避难所一直呆到天荒地老,这里是摇篮,但不是家园,我们必须获得重建文明的力量,在废土之上重建文明的力量。”
“所以,我必须这样做。”
“如果可以,请原谅我。”
“前阵子读了大和尚给的一本佛经,这帮了我很多,我好像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多科学家会在晚年选择信仰了,越是了解,越是绝望,于是,我们就需要一个心灵上的寄托。”
最后,博士这样写道。
“无论这条路的尽头是佛还是魔,我都必须往下走,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么”
从此之后,博士就像是换了个人。
研究日志里再也没有绝望的句子。
他只是用冰冷的笔触记录下自己的行为。
“我知道管理者肯定不会同意我的做法。”
“所以必须寻求其他帮助。”
“很好,我也知道应该找谁。”
“和尚们似乎对避难所有其他想法,或许能从他们那里得到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