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s级似乎没有想过,为什么我要在听证会即将复庭的时间点发出邀请函。”
“年轻人,经历太少,很多时候都是想当然,我都能理解。”
“身为长辈,我想我有义务帮助他成长。”
在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后,弗罗斯特似乎是累了,他便摆摆手,只是说。
“给我们的朋友带句话,明天,按计划来。”
“是。”
…………
当路明非回到寝室,一双双目光立刻看了过来,还想着弗罗斯特那些话的路明非心中一暖,果然啊,只要还有这些关心着他的人在,无论面对什么样的风雨他都不会退缩,源源不断的力量从体内涌出来了呢,真好。
“老大,你吃大餐居然都不打包!”
芬格尔悲愤的控诉。
“我算是看清你了!”
路明非:……
他低头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若有所思的点头。
“打包是吧,吃大餐是吧,来来来。”
路明非揉着拳头,一步步走向芬格尔,身周仿佛萦绕着肉眼可见的黑色雾气,面色也极其阴狠。
“我让你,好好尝尝。”
芬格尔瞪大了眼抱紧了胸,那神态像极了在黑暗小巷偶遇两百斤壮汉的柔弱少女,只是根据体型判断壮汉和少女的角色似乎反了,清瘦的路明非竟然扮演了壮汉的角色,至于少女,就芬格尔那样么,拜托,谁见过一个胸毛比头发还旺盛的少女
但这位彪悍的少女小姐确实掐着嗓子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尖叫。
“救命啊!s级杀人啦!”
当然,聪明的芬格尔知道光喊救命肯定没什么用,他立刻转头看向了旁边的楚子航和凯撒,棕熊般楚楚可怜的双眸望着他们。
“两位英雄好汉,看在我往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救命啊!”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立刻就提醒了楚子航和凯撒。
回忆涌上心头,他们想起来了,那些出自新闻部,或者说,直接点,那些出自芬格尔笔下的看图作文,关于狮心会会长和学生会首席之间禁断的感情,互为宿敌,相爱相杀,在竞争中逐渐升温的情愫,那是一个悲伤的雨天,精疲力竭的两人躺在地上,他们衣衫褴褛,他们气喘吁吁,他们……
后面就得收费了。
说来还真是叫人火大,凯撒还是在自家女友那里看到的这个故事,想一想吧,某天你刚刚在演武场大杀四方,正是心情愉悦趾高气扬感叹着高手寂寞的时候,你的小女朋友忽然找上门,手里还拿着一个小本本,带着那种让人一见就顿觉不妙的揶揄神情,是小魔女专属的微笑,然后挥舞着小本本问你。
“这里面都是真的么”
当你狐疑的将之打开,入目就是两个男人的激情往事,那种心情,再看看面前女友嘴角的笑。
好了,芬格尔死定了。
当然,凯撒和楚子航都不是报仇会隔夜的人,当天芬格尔就在校医室裹成了木乃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执行部从埃及运回来的标本,嘿,书上说法老们都是强大的混血种还真没错,你看这木乃伊,过去这么些年居然还能动,可真有意思。
只是那件事都过去了几个月,出气也出气了,本来凯撒和楚子航都快忘得一干二净,这回是多亏了芬格尔的提醒,他们重新响了起来。
于是,在芬格尔看到楚子航和凯撒起身走来后,还来不及激动,来不及泪眼汪汪的说两句谢谢,就发现他们一左一右摁住了自己,然后向路明非点头。
“随便打,他逃不掉了。”
芬格尔:……
他的表情复杂到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慢慢转头,看一眼楚子航,再转头,看一眼凯撒,骤然从极静到极动,甚至用上了劲力,芬格尔如同一头发疯的野猪般剧烈挣扎起来。
但他也不想想自己这两边都是谁。
狮心会会长和学生会首席两个大人物一起伺候他一个人,这福气还能少了去!
对了,还得加上一个路明非,九州驻卡塞尔分部部长,这可是当代年轻混血种里最优秀的三个人,一起伺候他。
芬格尔当时就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这一流就留了整整十分钟,不得不说,芬格尔对三位年轻混血种领袖的情感,怎一句谢谢了得。
零默默放下相机,看了看,那是一脸生无可恋的芬格尔,他衣衫凌乱,双眼无神,零点点头,新闻素材有了,果然,可以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
只是零忽然思考起这样一个问题,以芬格尔的脸皮,他真的会在意写自己的新闻么
值得深思。
几个人围坐一圈,路明非讲了他去见弗罗斯特后发生的事,所谓集思广益,路明非自己不是擅长分析的类型,他很有自知之明,既然如此,就让专业人才去干专业的事,自己这边有楚子航和零,还有一个加图索家的凯撒,与其自己一个人瞎琢磨,倒不如把问题说出来让大家一起想想。
“这么说,我的那位叔叔是盯上了九州武道了”
凯撒开口。
“弗罗斯特想拉拢你,可他开出的筹码不够。”
楚子航看着路明非。
“但他是加图索的代家主,我不认为弗罗斯特会做毫无意义的事。”
“你的意思是”
“这是通牒。”
楚子航如同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今晚的邀请只是最后通牒,或许在你去之前,他早已做好你不会答应的准备。”
几个人若有所思,奄奄一息的芬格尔瞧着他们,也装的若有所思。
“既然今晚只是通牒,那么弗罗斯特准备的手段,应该就是在……”
他们面面相觑,同时间沉声开口。
“明天。”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现在什么时候,再过十多个小时就该听证会复庭了,弗罗斯特的能有什么手段,肯定也会在听证会这里用上。
“可是,对付我”
路明非凝神沉思。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通。
“弗罗斯特能怎么对付我”
片刻后,几个人把目光齐齐看向凯撒。
凯撒的笑容略显僵硬。
“如果你们想从我这里拿到消息,还是算了吧,那家伙虽然是我名义上的叔叔,但我可跟他不对付。”
“嘿嘿,您这什么话,一笔写不出两个加图索不是么”
芬格尔狗腿的笑着。
还不等他把接下来的话都给说完,就被凯撒一个冰冷的眼神给逼了回去,芬格尔重新躺下,继续他扮演尸体的伟大工作。
“其实,要我说,再想下去有什么用”
凯撒双臂抱胸。
“以我们的实力,就算校董会有了决定,也完全可以抗命不从。”
“只要我们不配合,武道的话,他们什么也不会得到。”
路明非默默点头。
不愧是凯撒学长,就是有他的个人风格,这几句话虽然简单粗暴了点,但确实很有道理,至少在九州武道这一块,他们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任凭弗罗斯特费尽的心思,也绝对找不出可以破局的方法。
夜已深了,路明非宣布散会,他们各自回房间休息,就连芬格尔也一瘸一拐的往外挪动脚步。
路明非奇怪的看他一眼。
“等等,你去哪,这不是你的寝室么”
芬格尔悲愤的回头。
“不,我的寝室是校医室!”
路明非想了半晌,翻着回忆,总结了下上学期这家伙在这里住了多久,又在校医室的病床躺了多久,忽然就觉得芬格尔的话好有道理,比起这里,校医室确实更像是这家伙的寝室。
望着芬格尔一瘸一拐的背影消失于楼梯口,倔强又凄凉,路明非不由喜从心来,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
“这家伙,不去当影帝真是可惜了。”
这么说着,路明非打着哈欠,走进盥洗室。
…………
阴暗的冰窖,蕴有活灵的炼金器具自顾自的唱歌,两支钢笔翩翩起舞,钢铁碰撞的脚步声忽的响起,热闹的气氛一顿,这些神奇的物品们仿佛接收到了无声的命令,在一瞬间纷纷倒地,就如同被抽去了全部的生命一般。
壮硕的男人缓缓走来,他的目光没有因满地的破烂停留,尽管能被收容在这里的炼金器具,随便拿出一件都有着惊人的价值,令无数混血种为之强迫了头。
终于,这里响起了除了脚步声外第二种动静。
咕噜咕噜,咔哒咔哒,有什么从黑暗中滚了出来,它到了炼金矩阵反应的光芒照耀之下,壮硕的男人停下脚步,他低头,看向来者。
那不是活物,不,准确点说是有了活物的部分特征,因为这是人造的生命体,看外形像是《机器人瓦力》这部动画电影里的主角,那台回收垃圾的小机器人,呆头呆脑的,又滑稽又可爱。
“小家伙,是你的主人叫你出来接我的么”
机器人瓦力挥舞着棒球棍做的两条手臂,卡拉卡拉的左右摇摆,像抽筋的海草。
这种奇怪的舞蹈大概是它在回答男人的问题,应该就是肯定了。
男人笑了笑。
他拍了拍小瓦力的金属脑袋。
“走,前面带路。”
得到命令的瓦力滚着棒球做的轮胎,呼噜噜的后退,又很快找准了方向,它一头扎进了垃圾堆,过了半晌,大概是发现某人没有跟上,瓦力又钻出来,金属脑袋抬了抬,向男人传达出疑惑的情绪。
“好好好,这就来。”
男人无奈的说。
他看着垃圾堆,摇摇头。
没办法,谁叫这是通往机房的秘密通道呢,都说了是秘密了,肯定得叫人猜不到才行。
所以这一路上各种他想得到想不到的玩意到处都是,男人仿佛是在进行一场冒险,小机器人瓦力就是这场冒险的向导,他们一路披荆斩棘,终于在半小时后这个男人灰头土脸的出现在了机房。
他呸呸呸的往外吐着灰,狼狈的拍打全身上下,就连他都嫌弃起现在的自己,难以想象这个男人都经历了一些什么。
忽然响起一个女孩的笑声。
那是从天花板打下的光束,渲染出一个白裙的少女,她是这样美丽,如同夜晚的精灵,赤着脚悬浮在光里,黑色的长发如海草般的漂浮。
看得久了,会给人这样一种错觉,就好像这个女孩不是漂浮在光里,而是在幽深的海。
这也难怪,说到底,她的生命啊,永远停在了那一年的海。
“唷,好久不见。”
男人略显窘迫的打着招呼,见鬼,他明明发过誓一定要在这女孩面前永远保持帅气的样子,今天这么狼狈是怎么回事!
女孩大概是看出了他的窘迫,这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她想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到头来还是忍俊不禁。
“好好好,笑吧笑吧。”
男人一副认命了的语气。
“你看,被自家女朋友笑两句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对不对”
男人试图用这样的话安慰自己,不过他也成功了,至少说着说着男人自己都信了,甚至嘴角上扬,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
只是这个动作牵动了脸上的伤,疼得男人直咧嘴。
一只散发荧光的小手伸向了他。
“你受伤了”
空灵的少女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那是隐藏于墙里的音频系统,它们共同工作,还原出少女的声音,就好像……就好像她还活着那样。
“这算什么,我跟你说过的吧,疤痕可是男人的功勋章啊!”
他这样说着,女孩的手到底还是穿过了他的脸,无法触碰的你,明明没有人说话,却有一声幽幽的叹息,同时在他们的心头响起。
女孩浅浅的笑着。
“你有一群好兄弟呢。”
“好兄弟……”
男人撇嘴。
“算了吧,一群小屁孩,还要我帮忙擦屁股,想要和本大爷并肩作战,还早着呢。”
“果然。”
女孩把手背在身后,往后跳了一步,昂着小下巴看他。
“有事找我才会来,你还是老样子,真是的。”
男人怔住了,这样的女孩勾起他的回忆,眼前的一幕和记忆重叠,他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候的女孩在阳光下叫住自己,把装着钙片的瓶子摇得哗啦哗啦响。
“你这家伙,怎么说都听不进去,我决定啦,从今天开始我就盯住你了!”
“要是不好好吃钙片,我可不会轻易饶了你!”
男人蠕动着嘴唇,那个名字从心口到口头,在他的唇齿间萦绕,最后的最后,还是化作一声轻浅的叹息,随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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