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弥充满智慧的双眼看着楚子航。
“该不会是想让我住你家吧!”
“啧啧啧!”
“看不出来!”
“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别以为你有几个钱就了不起!”
“告诉你,我……”
楚子航静静的听夏弥说完。
“是路师想见你。”
很快啊,夏弥脸就变了。
“什么嘛,是路师啊。”
“真是的,教练你也不说青储。”
“既然是路师的话……”
她背着手,卡其色绒毛的雪地靴在地上画圈。
“也不是我不想去。”
“教练你也知道的,我还有哥哥的嘛。”
“他离不开我的。”
“要是我忽然跑去见路师,那家伙肯定会成天的喊着我的名字,饭都忘记吃。”
“所以了。”
夏弥双掌合十,精致的脸蛋笑起来,眼睛都眯着。
“就麻烦教练你帮我解释一下啦。”
楚子航点头。
司机为他拉开车门。
这是爸爸为了接他回家过年专门派来的车子,后座上摆着手写贺卡和蛋糕,不出意外,楚子航在上面看到妈妈的笔迹。
“快点回家吧,妈妈想你了!”
楚子航看了许久,如果只是注意这个男孩的脸,大概什么也发现不了,他还是和平时一样,毕竟是面瘫,但如果夏弥在这里,一定能从楚子航细微的目光闪烁中看出他其实是在笑。
妈妈就是妈妈,从来不会隐藏她的情绪,用奶奶的话说,好命的女人就是这样,从小被宠到大,小时候有父母宠,嫁人了有丈夫宠,生了小孩也有儿子宠,楚子航想起妈妈睡前一定要喝一杯温牛奶,否则就会失眠。
他放下贺卡,忽然灵光一闪,楚子航就在想,如果妈妈和夏弥见面了,她们会怎么样
车子平稳的驶上高速公路。
在他离开的地方,夏弥哼着歌,一蹦一跳的走在雪地上。
路边有卖糖人的小贩。
夏弥凑过去,好奇的看着。
“姑娘,来一份”
大叔热情的招呼。
夏弥想了想,又抬头看看天色。
晚上八点,首都的冬夜,已经嘿了。
“大叔几点收摊啊。”
没生意,稍微有些遗憾,不过眼前这姑娘看着就叫人喜欢,大叔也乐意多聊两句。
“再过会,再过会,没人来赶,我就多卖会。”
大叔乐呵呵的揣着手。
“天都嘿了,您不回家啊。”
“嘿,这不是快过年了,多卖点,过个好年。”
“也是哈,快过年了。”
聊了会,姑娘走了,还冲他摆着手。
“等会见啊大叔。”
他乐呵呵的笑,呼出的气在冬夜里化作白色的雾。
招呼着客人,提防着城管,就这么着,夜越来越深。
或许是因为天实在太冷,生意淡得很,大叔往罐子里瞅了两眼,这眉间的川字就怎么也消不下去,还剩大半的糖啊,自家娃的衣服怎么办,大人无所谓,小孩子过年得有新衣服,这学期拿了三好学生呢,啥也没有那可真是不像话。
寻思着,盘算着,冬夜里的他更佝偻了。
“嘿,大叔!”
差点吓一跳。
他往前一瞅,就笑了,是前不久见过的那姑娘,好看的紧。
“还好还好,总算是赶上了!”
这姑娘活泼的说。
她脚边放着几只半人高的袋子,隐约飘出香味。
“我要糖人。”
“好嘞,什么模样啊姑娘。”
“就这个,像这样,龙!”
“嗯……这个龙啊,看起来和咱这边的还不一样。”
“大叔可以吗”
“没事,龙是吧,您瞧好嘞!”
“对啦,姑娘,您这要几串啊”
“有多少来多少,大叔您这摊啊,咱包圆啦!”
夏弥有模有样的学着大叔的口气。
“包圆!”
大叔惊的瞪眼。
“姑娘您别玩笑,包圆那可不老少了,您吃得完么”
夏弥就骄傲的拍出三张红票子,还给大叔看她的收获,半人高的口袋里可都是零食,知道的以为这姑娘是大采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这是把黑丝往脑袋上一套就冲进超市大喊。
“鸡腿放左边,豆干放右边,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
终于,大叔明白了,眼前这姑娘不是拿自己寻开心,她这是真要买糖人。
“好嘞!”
眉开眼笑的他吆喝一声。
“您瞧好嘞!”
熟能生巧,说的就是大叔这种人,日复一日的工作,再平凡再普通的活计,到他手上也显得赏心悦目,充满意趣。
夏弥兴致勃勃的看啊看,竟也不觉得腻。
旁边是红油小面的摊子,再过去是臭豆腐,还有下小馄饨的,这样那样的香气混在一起,不一会夏弥面前就摆了一堆的塑料袋和小木钎子。
“您拿好。”
“谢啦大叔。”
“唷,客气客气。”
大叔拱手,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
“咱没啥文化,说不出什么吉祥话,就给您提前拜个早年,祝您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见他拱手,夏弥笑的更欢了。
她也跟着拱手。
“谢啦谢啦。”
末了,她提起口袋,举着糖人,走进漆黑的地铁站。
收摊的大叔哼着歌,是叫不出名字的山歌小调,野蛮,苍茫,却有藏不住的欢喜。
“回家咯!”
“回家咯!”
夏弥走向黑暗中匍匐的巨物。
黄金瞳的光将她笼罩。
夏弥举着糖人。
像极了眼前的龙。
“好久不见啦,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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