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有此劲力为证,路明非便是明了,武道路可行。
他没有急功近利,劲力初生,路明非就停了站桩,盘溪坐下,面对青铜墙壁,凝眉沉思。
一个个念头纷至沓来,思维的火花闪烁不断,金乌桩的劲力该如何流转,观想金乌又能否更换,比之虚无缥缈的金乌,或许他曾在无望天中所见青龙更为合适用以观想。
金乌为大日图腾,诺顿本体也是火焰权柄的显化,且在龙族世界,青龙或许比金乌要更为堂皇,更为正统。
手指无意识地在地面写写画画,路明非面色沉凝,以他站在武道一途的高度,结合对于龙族世界特殊的权柄的体悟,开始对金乌桩进行大刀阔斧的改良。
这一坐,就坐了一个月。
一个月后他长身而起,骨节声噼啪不断正好似那草木抽新芽,打了一套全活动筋骨,通畅气血,也亏得龙王的特殊性他能长时间不必进食,着实方便得紧。
然后,站桩。
一双黄金瞳熊熊燃烧。
再看这桩法真个好生玄奇,竟似那青龙盘柱,威势之重难以言说。
一个月的功夫足够路明非把金乌桩给改得面目全非。
现在这功法完全可以换个名字,只是路明非也没那命名的心情,也就由得他去。
寻常人站桩,哪怕混血种,一次八小时也就到了头。
路明非这一站便足足站了八日。
倒不是龙王体质特殊,完全是路明非对桩法的改良所致。
他只要速度,哪怕为此付出些许代价,也在所不惜。
八日后收功,路明非出门,早有等候在此的青铜臣属得到消息,为陛下准备好肉食蔬果,路明非只管埋头去吃。
龙王本就强大的脏器在武道的淬炼后更上一层楼去,路明非简直就是一台原子反应炉,无论肉食还是水果,都是为他提供养料的柴鑫,经过龙躯消化和武道淬炼,化作滚滚气血为他所藏,以作他用。
三日后方才回转,只留下一地狼藉。
八日站桩,三日进食,他便保持着如此频率,过了月余。
这日,他徐徐睁眼,收了桩功,感应一番体内情形,劲力自生,周而复始,已是成了。
长长吐出一口气,便见得幽蓝色火焰从口而出,在青铜的地面上留下焦灼痕迹,散为虚无。
路明非呵了声,这算什么,青铜与火的君主在习武后能喷吐龙溪了,有趣,有趣。
小小的插曲并未放在心上,他出去进食,回来后盘溪坐下,思考得失。
不对,很不对。
还是慢了。
以他的计算半个月就能劲力自生,而今却足足用了月余。
尽管有未能完全掌握这具躯体的原因,但影响不至于这般大才是。
明明是修行出了问题,路明非不见慌张,反是笑了起来。
“是你吧。”
他自言自语。
劲力自生后是水磨工夫,等待神异萌芽,这就是非人的特征,也代表他可着手破入下一境界。
这次可没有隐门来人,与他一场大战。
走不得捷径,也是无妨,路明非并非耐不住寂寞的性子,他面壁枯坐,双目微合,正好似那老僧入定,又仿佛蚕蛹藏泥只等他日化蝶起。
如是三月倏忽而过。
春来大地万物生发。
一声雷响柳抽新芽。
那种子破开泥土,舒展绿芽,长成了大树,又开出红花。
神异生,非人成。
石像似的路明非动了,颤抖眼皮,感应自身,明悟涌上心头,他知道,这神异名作帝君,有统御万火的威势,说来也不愧是诺顿该有的神异,不曾堕了青铜与火之王的名头。
也不知若是其他的君主踏上武道路,于非人时又将修出何种神异。
这般念头一闪而逝,路明非已是着手巩固修为,再行精进。
自非人到外罡,将劲力于神异相结合,推陈出新,再辅以养神法的功效,使精神蜕变,以待升华,作那鲤鱼跃龙门,便是破入外罡,定下领域,夯实通天之基。
这就不同于炼体到非人,彼时他有高屋建瓴的武道造诣为依仗,自是高歌猛进,畅行无虞。
非人到外罡,神异与劲力结合倒是好说,于路明非而言不过信手拈来,水到渠成。
幽兰火,赤金火,冷白火,大日火。
以及那石中火,玉生火,金铁火,冰藏火。
翻手间彼火起,一动念此火生,偌大的青铜房间竟成了火的海洋,放眼望去尽是这样那样的火,而一切的中央则是那盘溪的少年,再恐怖的火焰在他面前也驯服有如臣属,他是帝君,火的君主。
只一眨眼,万火齐灭。
之后就是养神法。
书画本需笔墨,路明非却有计较,他以指代笔火代墨,青铜为宣纸,纵情其中。
但问题也正出现在了这里。
一旦开始养神法的修习,进度便骤然慢了下来,这是路明非从未体验过的,养神的进度简如同蜗牛爬行,甚至偶尔卡住,之后还会倒退,令人徒呼奈何。
路明非不急,这般情形他早有预料,只是按部就班地修那养神法,这面墙画完了就下一面,下面和上面也不曾放过,他沉浸于书画的世界中不可自拔,忘了进食忘了其他,气血衰退日渐消瘦,双眸却愈发明亮,亮如星辰。
一月,两月,三月……
一年,两年,三年……
一万里风和月也有终点。
修行也是。
当路明非站在外罡之前时,已用去百年。
或许两个百年。
他是那样瘦,皮包了骨头,乌亮的头发也枯黄如杂草,只有那一双眼睛提醒着旁人,他还活着,没有死。
再迈步,就是外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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