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制服质量可真好。
拖着芬格尔裤脚往前走的路明非如是想。
明亮到了能以辉煌形容的灯光,走廊干净得一尘不染,尽管只用了半天时间收拾,但学生会并未给s级留下一地狼藉的诺顿馆。
反倒可以这样说,这里简直富丽堂皇的过了头,像是皇宫了。
当然,在场的两人都不会这样想就是了。
说出来或许有些夸张,但事实正是如此,也即零和路明非两人都有于皇宫居住的经历,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皇宫,曾经住过皇帝,或者正住着皇帝的地方,与那些门牌上写着“贵族庭院”或者“皇家山庄”,实则只是开发商随便找了个喝大了的设计师画的图偷工减料做出来的玩意截然不同。
所谓啊格局啊胸怀啊品味啊,其实就这样的,你去到过足够高的地方,也领略过足够独特的风景,自然而然便养出了宠辱不惊,今后再见了怎样的奢华,也不过哦一声,说句真好看啊,也便罢了。
到此刻路明非的资料已在守夜人上传开,他过往的人生毫无保留的呈现于混血种们面前,而精英们也拿出十二分的热情细心观察。
芬格尔有一句话一点没错,那就是无论路明非承认不承认,此刻的他已是所有卡塞尔学生,甚至包括毕业生的焦点。
或者,更准确的说,冉冉升起的传奇。
甚至不必将之与历史上的英雄相比。
现代还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昂热。
那位老人钦定的s级,被他所承认,享有相同地位的少年。
如果仅此而已,人们还能说没准是老人上了年纪,一百三十岁的高龄,偶尔看走了眼也是有可能的事。
但路明非用他的行动证明了自己的阶级。
也证明了那位老人并未走眼。
既然如此,那么路明非所能给人提供的想象空间,就值得说道说道了。
下一位传奇,尤其还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间点,末日的预言在普通人的世界或许只是未解之谜,满足人们的好奇心并成为谈资,仅此而已。
至少不会有人西装革履地在哈佛或者剑桥的礼堂上一本正经的面对一流的教授学者们讲述“”如何应对玛雅文明有关世界末日这样的课题。
那简直太疯狂了。
但如此疯狂的事正在混血种的社会中频繁上演。
他们在芝加哥,在巴黎,在东京,在深海,在极地。
几乎所有拿的上台面的混血种组织,都在紧张的讨论。
这是悬于所有人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且那根吊着利剑的丝线已摇摇欲坠。
与路明非同届上大学的学生并不知晓。
当他们度过或美好或颓废的四年生活,甚至还不等拿到毕业的证书。
世界便将终焉。
而得知了末日预言的混血种,正是最关注路明非的一群人。
史诗里不仅有英雄,同时还有等待英雄解决的危机。
两者相辅相成,正是有了无解的危机,才能衬托出英雄远超常人的伟大。
而又有什么危机能与世界末日相比呢
有人凝望s级从天而降的身影,看着那少年长身而立,忽然有种荒谬的念头。
有那样一个瞬间,他们居然觉得,令人绝望且无解的,或许只是为这个少年所搭设的舞台而已。
用以成就传奇的名。
但,真的么
他们想。
真的,只是传奇么
假如一个人连世界末日都能摆平。
只是传奇这样的称呼,真的足以称呼他么
这一页,许多人注定失眠。
正如芬格尔所说那般。
许多人是看着路明非的照片入睡的。
但他们想的可是人类和混血种的未来,世界末日的危机,英雄传奇以及史诗。
当然,某些女生除外。
至于旋涡的中心,所有人目光的焦点,我们的s级路明非。
诺顿馆,会议室。
虽然九州分部尚未真正建立,但远在大洋彼岸的中国已有了名为九州的组织,所以路明非在此以九州的名义召开会议也无可厚非。
参会人员包括九州共师路明非,弟子零,以及编外人员芬格尔。
“我也想当弟子啊路师!”
“驳回。”
说来路明非曾经也的确认真思考过他人该如何称呼自己。
师傅肯定不合适。
正如他在cc次列车上对施耐德所说,师傅也即师父,尤其是对习武之人而言,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两个字的份量可远比看上去的要重得多。
退一万步说,哪怕有朝一日真个有人以师傅称呼路明非,那此人也必是路明非真正收入门墙的弟子,传授龙蛇密录,手把手教他或她神兽百形,也将在可见的未来以龙蛇密录第二十六代传人的身份行走天下,与众武者切磋,以印证胸中所学。
如今思考这些也实在为时过早,践行九州武道的人不足二十,更遑论什么天下。
那其余人要怎么称呼自己呢
圆圆陈平安倒也好说,直接叫老师,这超凡是路明非给开的门,武道是路明非引的路,诸多关隘种种细节,也是路明非一人所出。
这一声老师他受之无愧。
但楚子航和零他们呢
混血种生来便是超凡,无需开门。
而且他们与路明非的关系更为复杂,比如楚子航,听他一直喊自己老师也实在有够奇怪的。
路明非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弟子们却已约定俗成,本是混血种修的武者,统一称他路师。
且他们各叫各的。
还是拿路明非与楚子航举例。
我管你叫学长,你管我叫路师,咱们两不耽误,挺好。
说来曾在私下里,路明非不在场时,九州武道班的弟子闲聊时提起。
假如二十年后,或者十年后,人们会怎样称呼路师
或者说,当九州武道不必保密,可大行于天下时。
传下武道的路明非,该是何等的光景
或许正如某个半途离场的武馆主所说。
路明非这名字,以后将出现在语文和历史的课本上面。
到时的学生没准还得做这样的题。
“请在以下四个选项中选出九州正式成立的时间。”
稍微想想,胸中便有一股热血激荡,那成语怎么说来着,与有荣焉。
而今天这场发生在卡塞尔学院诺顿馆的会议,也必将在今后进入历史课本,且无数次折磨莘莘学子们脆弱的神经。
“还不开始么”
芬格尔左顾右盼,不安分地在椅子上扭来扭去。
“等等,还差一个人。”
芬格尔好奇的看向路明非。
“还有人”
就听他问。
“谁啊”
芬格尔就奇怪了,s级这一天几乎都跟他形影不离,人路明非上个厕所蹲了多久他都掐着表在那计时,居然还有他芬格尔不知道的事!
路明非正要说,却是神色一动,笑着望向会议室的门。
“他来了。”
芬格尔愣了下。
来了,谁
疑惑很快有了答案。
门响了。
路明非说了句请进。
芬格尔好奇的眼,在见了来人后顿时瞪大。
“杀胚!”
提着村雨的楚子航扫了他一眼,那双灼热的黄金瞳令得芬格尔缩了缩脖子。
但是,好奇怪。
楚子航的黄金瞳似乎黯淡了些。
是白天与s级战斗后留下的后遗症么
或者……
芬格尔想到了另外一个匪夷所思的可能。
楚子航的血统,正在稳定。
他是为数不多的那几个,知道“永不熄灭的黄金瞳”的本质究竟为何的人。
卡塞尔的学生只以为这是楚子航卓越血统的标志。
但这只是一方面。
永不熄灭,换言之,就是无法关闭,无法操控。
也无法稳定。
毫不客气的说楚子航就是个行走的炸药包,什么时候砰的一下死侍化了也一点都不奇怪。
但此刻,他的黄金瞳暗淡了。
芬格尔回忆白天时的楚子航。
尤其是在与s级的战斗之前。
果然,他想起来了,在与s级交手前,楚子航的黄金瞳比之先前已暗淡些许。
是你么
芬格尔没有转头,更没有傻到以余光去看那个坐在主位的少年。
现实不是游戏,不存在什么力量速度夸张,感知却迟钝到可笑的强者。
那样的家伙也根本算不上强者。
假如芬格尔肆无忌惮地用余光观察路明非,同时在心里转着他的小心思,还满不在乎的以为对方发现不了自己。
那肯定不是s极的问题。
是他的脑子出了毛病。
楚子航在路明非左手边第一个位置坐下。
“抱歉,来晚了。”
“无妨,是我们早了,学长你刚刚好。”
芬格尔忽然夸张的指着楚子航,一脸如临大敌。
“老大!这是竞争对手啊!”
“我们九州的会议,混进来一个狮心会的首领!”
“这家伙肯定是间谍吧!”
芬格尔一脸忠心耿耿的闪到门口。
“这家伙肯定是来刺探情报的,老大您先走,我来垫后!”
“喂喂喂。”
路明非虚着眼。
“你这么说的时候能不能把手从门上放开,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
他摇摇头。
“回来吧,学长是自己人。”
“自己人”
芬格尔一脸见鬼的表情。
“狮心会扛把子是我们自己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