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亦,B城,北区。
温祁会选谭亦,是因为陷在战区的这些国家里,谭亦的局势已经渐渐稳定了下来。
但又因先前乱了太久,局面不可能一下子就歌舞升平,其结果便是外表稳,内里依然乱得一塌糊涂,很适合居心叵测的人干点什么——就比如说他。
这个国家和平时期接收过不少难民,后来被战争波及,民众大部分撤了,留下的都不是善茬,有的是地痞流氓,有的则是被颠沛流离的日子而激出凶性的别国难民。
毒瘤们聚在一起同流合污、相互厮杀,导致黑道组织横生,斗殴简直是家常便饭,某些已成气候的大佬们甚至比政府还有发言权。
温祁在这种环境里如鱼得水,只用半个月便成了小帮派的老大,手里共三十一名小弟。
小弟们被他揍得服服帖帖,不仅鞍前马后,为表忠心还买了老大的同款裙裤,每个人都穿着“操翻全宇宙”,自认为走在一起特拉风。
温祁装作没看见。
这里就像地球的中东地区,有着极其鲜明的区域文化,别人或许觉得一年四季总穿同款式的衣服受不了,但对他们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了。
不过好在只有文化上相类似,经济上虽然遭到了重创,却还没到中东地区某些战乱国家那样贫瘠的程度,而是有点像温祁前世见过的二三线小城市,让他觉得有几分亲切。
帮派建立后,他否决了小弟们去打劫良民和收保护费的提议,吩咐他们都去收集消息,耐心准备了一个多月才展开第二波行动。
如今天气转凉,人们早已换上秋装。
温祁站在镜前打量自己。
裙裤是下方收腿的款式,金色的字母缀在花花绿绿的布料上,从大腿一直排到小腿,前后都有,非常醒目,脚上则穿着板鞋,上身套着件黑色皮夹克——他看看这个造型,万分庆幸当初挑仿生物纤维层时选了一张帅气的脸,否则真hold不住这身行头。
这个时候,洗手间的门被敲了两声。
外面的人道:“老大,人都捆好了。”
温祁便洗净手上的血,打开门出去,顺着舞厅三楼的走廊进了尽头的办公室,慢悠悠坐在了桌后的老板椅上。
房中央捆着五个人,四男一女。
为首的男人满头是血,凶狠地盯着他:“你是谁?我好像没得罪过你吧?”
温祁笑道:“鳄鱼老大,你想吞并别人的势力前,还会在乎别人惹没惹过你?”
“操,你他妈异想天开呢!”鳄鱼老大顿时破口大骂,接着被旁边的小弟按住,神色更加狠厉,怒极反笑,“小兔崽子,你别以为凭着这点人就能吞了我,我告诉你,你哪怕现在把我杀了,我手下那些兄弟也不可能跟着你,你们等死吧!”
温祁问道:“北区和你势力差不多的帮派共有四家,知道我为什么单选你么?”
鳄鱼老大冷笑:“因为你他妈活腻了想找死。”
“因为你的名声最烂,”温祁脾气甚好地解释道,“你以为你的手下都对你死心塌地的,其实他们是害怕你才会跟着你,要是来一个性格好的人领导他们,他们肯定乐意。”
“放屁,他们都是跟着老子一路闯出来的,可能跟着你么?你他妈也想得太美了,实话说吧,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鳄鱼老大说罢缓和一点语气,先抽鞭子再给甜枣,嗤笑道,“小子,我看你的胆量不错,要是现在放开我,我不和你计较,还会适当扶持你的势力,怎么样?”
温祁笑眯眯地道:“我还没说完,你那些手下都和我不熟,这中间当然得有第一个站出来的人。来,让你见见你的老相好。”
话音一落,门口便迈进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这男人身形削瘦,长得挺不错,身上有一种历经沧桑的味道,可惜的是左眼瞎了,斜斜地戴着一个眼罩,海盗似的。
他走到温祁身边,低声纠正:“老相好不是这么用的。”
“我觉得都一样,”温祁看着他,“你那边怎么样?”
海盗男道:“老人们有一大批都愿意听我的,其余的人他们会去劝说。”
温祁满意道:“很好。”
鳄鱼老大自见这人进门起,脸色便变得有些难看了,这时听完他们的话,不禁哑声道:“老三,我真没想到竟然是你,一起打过天下的兄弟,你哪怕想要我的位置,只要说一声,我这个做大哥的又不是不给你,为什么要假意隐退再勾结外人?再说你勾结外人不也还是给人家做个打下手的么?”
海盗男嘴唇扯起一个冷淡的弧度:“我再不隐退,估计另一只眼睛也得瞎,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动的手么?”
鳄鱼老大额角的神经狠狠一跳,快速绷住了:“不是我!”
海盗男摆手道:“我既然说得出这话就是有证据,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
鳄鱼老大这次急了:“不是老三,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搞不好是谁私底下做的……”
温祁没兴趣听他们的恩怨,扫见一旁的酒柜,便过去挑了瓶好酒。
狗腿似的小弟见状便跑来翻出一盒崭新的酒杯为他清洗干净,恭敬地放在了桌上。温祁倒了两杯酒,耳边听着一声极轻的“噗”,见海盗男宰了鳄鱼老大,浅浅地抿了一口酒。
这时通讯器恰好一震,传来一条消息:在干什么?
温祁笑了笑,回复道:在建立自己的救援组织,准备去拯救更多的人。啊,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啊。
那头问:杀烧抢掠的救援组织?
温祁道:这么粗鲁的事,我怎么会干?
夏凌轩坐在昏暗的卧室里,垂眼看着通讯器的信息,修长的手指在半透明的键盘上敲了几下,回复道:在我找到你之前,小心别把自己玩死了。
温祁道:看情况吧。
夏凌轩心里刹那间闪过一丝怒气,想让温祁把这几个字吃回去,直到保证不会出事了才作罢,但他知道这没什么用,便强行忍住了。
他微微闭了一下眼,感觉浓浓的思念快要把他淹没了。
自从温祁离开的那天他们聊过后,这人便不再和人视频了,无论是对天嘉的人还是对他都只是传个消息。那两个通讯器都关闭了定位系统,他们无法取得位置信息,只能干着急。
但好在这人还肯发消息,否则他也不确定自己会干出什么事。
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半杯酒,发了条消息:宝贝儿我想你了,拍张照片发给我。
那头道:我用的不是以前的脸。
夏凌轩道:你用什么我都不在乎,我就想看看你。
那头痛快道: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