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汉被姜栖悦拉着，匆匆忙忙跑到厨房，蹲下身撩起姜峰裤腿。</P>

仔细检查两遍，看姜峰腿恢复不错，摸着脑袋奇道：</P>

“奇怪，明明恢复得不错，怎么突然疼起来？”</P>

转眼瞧姜峰一眼，张老汉细细查问：</P>

“是不是今天走路撇着了？”</P>

姜峰默默摇头：</P>

“没有。可能是走得急，腿不适应。”</P>

姜栖悦一脸担忧，蹲下身跟着去撩姜峰裤腿。</P>

长瘦小腿上，伤痕遍布。</P>

薄薄一层肉包裹着凸起的腿骨，瘦削非常，给她一种极致冲击感。</P>

“哥。”</P>

姜栖悦呼吸微窒，伸手试探着触碰他凹凸腿骨上的伤痕，眼底逐渐凝聚泪光。</P>

姜大石这个畜生……</P>

居然把姜峰打成这样。</P>

这一道道伤痕，长年累月积累下来，全是他暴力打人的罪证。</P>

等姜峰得势，一定让他付出惨痛代价！</P>

姜栖悦目光中疼惜，太过露骨，让姜峰感到两分难堪。</P>

不愿姜栖悦过多触碰自己腿上丑陋斑痕，姜峰收回腿，飞快将挽起裤腿放下，遮住寡少的自尊。</P>

别开头，姜峰不肯跟她对视。</P>

姜栖悦的怜悯，是一把尖刀，狠狠刺进他心脏，让他呼吸困难。</P>

“没事，这会已经不疼了。”</P>

握拳的手缩进袖口，姜峰脸上恢复宁静，起身去端切好的烧鸡。</P>

“没事就好。</P>

夜太深了，我们赶紧吃东西，吃完你们兄妹快回家。”</P>

张老汉盯着姜峰，看出点什么，叹口气，到底没多说。</P>

这孩子，深藏的恨太多，希望姜小二在他身边，能让他浑身戾气少一些。</P>

不然，长此以往，只会害人害己。</P>

姜栖悦收拾好心情，坐到小桌边，帮着姜峰接碗递筷子。</P>

吃东西时，姜栖悦眼前晃得全是姜峰伤腿，刺目的斑驳肉痕在她眼前晃动，手中香气扑鼻的烧鸡，都索然无味。</P>

回到家，姜家空荡如作，漆黑院落告诉姜栖悦，姜大石跟陈花依旧没回家。</P>

兄妹俩沉默着洗漱完，各自回房睡觉。</P>

今夜，又是个月圆夜。</P>

灿烂星子，伴着明月高挂苍穹。</P>

姜栖悦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左一翻身，是姜峰断掉的左腿，右一翻身，是他满身嶙峋瘦弱的身骨。</P>

到最后，整个脑子，被姜峰消瘦背影填满，怎么都睡不着。</P>

“啊啊啊啊啊……”</P>

烦闷掀开被子，姜栖悦一个直挺坐起来，满脸苦恼。</P>

今天看完姜峰伤腿，她才明白姜峰以往处境，比她预想中更加艰难。</P>

难怪，这几日，无论她怎么努力，凑趣逗他，他头顶恶意值都一动不动，特别是姜大石回来当日，恶意值瞬间倒增三百。</P>

开始，她以为，是姜大石打了他，让他恶意上涌。</P>

现在看来，事实跟她猜测全然相反。</P>

姜峰心底深藏的恶意值一直居高不下，姜大石打他，只是个令他恶意值爆发的诱因。</P>

归根究底，会令姜峰恶意值增长的，是人，而非某件事。</P>

她得想办法，让姜峰脱离姜家，解决根源问题。</P>

理清思绪，姜栖悦拥着被子转头，皎洁月光如银色匹练，滑过破烂窗户，晃动着流进屋内。</P>

院外春风吹拂，暖暖春意掠过冬日枯萎树梢草根，带来全新生机。</P>

嗅着春风中夹杂的青草香，姜栖悦掀被下床，穿了鞋往外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