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当年不是这个蠢货听信假证据就贸然告发自己,自己又怎么会被皇上厌憎至此,白白在佛堂荒废年华。
“嫔妾劳贵人挂心,究竟也老了,唯有贵人美貌一如从前。”
柔则安能听不出齐氏的讽刺之意,只是多年来她亦能修得面不改色。
于是微笑说:“哪里能一切如旧呢,如今新人倍出,甘氏早没了,我与仪贵人在皇上心里是不及新人万分之一的。”
仪贵人闻言心有戚戚,多年来收敛性子做小伏低,嫔位没有便罢了,却连儿子都留不下,更加伤心。
“从前我们三个斗来斗去,到如今,和紫禁城里的猫狗都没什么区别。罢了,猫狗下崽都能自己养,我却不能。”
说罢,又不住鼻头一酸,唯恐落泪被二人捏住了把柄说事,赶紧扭头就要去咸福宫。
“你的孩子哪里是皇上不想留给你?”
身后骤然响起乌拉那拉贵人的轻声冷笑,叫仪贵人心里发颤。
“你说什么?”仪贵人回眸,有些不可置信。
柔则跟上几步,低声嗤笑:“咱们的位分宫室哪一样不是皇后娘娘过目的。你素来跟随皇后,而齐妃、谦嫔和裕贵人皆是如此,可怎么偏偏她们都住在了景仁宫附近,偏你和我们一样住得偏僻,连孩子也要交给谦嫔?”
仪贵人被说得痴愣,不知是因为柔则的大胆直白还是旁的。
柔则见状,再接再厉道:“妹妹还是想想,娘娘可曾真的将你视作自己人?”
说罢,也不管齐月宾若有所思的打量目光,淡然离开。
一个母亲的爱子之心,是最不能被小觑的,她不信仪贵人听不进去这番话。
齐月宾亦带着吉祥告辞:“贵人慢走,嫔妾也先告退了。”
仪贵人愣住在空荡的殿前半日,才渐渐颤抖着身子,渐渐捏紧了双手。
是啊,谁都知道皇上最看着皇后和华妃,后妃们的位分、宫室都要由皇后过目的。
即便皇上厌弃自己多年,皇后无法给自己高位分,可连四阿哥都不帮自己争取留下吗?
银钗见她这样,忙道:“小主,碎玉轩贵人那等人口中的话能有什么好,您不能真信了,从此和皇后娘娘离心,那咱们还能靠谁接回四阿哥呢?”
半晌后,仪贵人终于落泪,气急道:“是啊,皇后怎么突然就不帮着我了。谦嫔,原来素日里还是你巴结得好,所以皇后娘娘才觉得我没用,连我都儿子也要抱去给你!”
她静静望着延禧宫的方向,眸子里的水汽凝聚成了冰锥,似乎要捅穿什么。
银钗呼了一口气,却见主子直直地盯着自己,毫无虚心,因为多年来她一直都是这么暗中为皇后说话、办事。
“小主,咱们还是快些去收拾搬去咸福宫吧,内务府说晚些时候吉服就要送来了。”
仪贵人却充耳不闻,冷冷道:“银钗,你跟了我许多年,你还记得你的妹妹吗?”
“记得,就是被碎玉轩贵人的人害了。”银钗一愣,颇有伤感之意。
仪贵人望着天,慨然道:“过去的风风雨雨都过去了,如今你该清楚,你的主子就是我,皇后娘娘连我们母子都顾不上,她不会顾得上一个小小的丫头,否则你早高升了。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