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坐定不开口,便见四爷开门见山道:“年羹尧居功自傲,已经开始不将我放在眼中,如今连书信请安都全然忘了,实在是可恶!除此之外,竟还口出妄言,说什么‘今日之不负皇上,即异日之不负王爷’,居心叵测!”
这话反倒叫宜修心中的担忧一下便冲散了许多,果然,提前封川陕总督,连居功自傲也提前了,那么胤禛也会提前忌惮起年家吧?
“王爷打算如何?”
四爷淡淡道:“方才我已经书信一封四川,说如今年希尧在京畿,不在京中,年遐龄夫妇年迈,不能无子孙侍奉在膝下为由,令年羹尧八岁以上之子、侄尽数送回京师年府。他,不敢不从。”
宜修点点头,心里隐隐有期待,不觉发问:“既然王爷已经有了打算,那么还需要妾身做什么?”
四爷不语,给宜修沏茶,自己又喝了一口,似乎有些无从开口,最终,还是宜修巴巴地盯了他半日,才开口。
“宜修,世兰近日急于子嗣了,可她哥哥这个模样,她父亲也是个老滑头,她,不能有孩子。”
四爷骤然抬眸,隐隐有狠厉的决断。
“尤其是这封信,年羹尧不是一头可以驯服的狗,若是真有一我坐上那个位置,他的手中绝不能有爱新觉罗氏和年氏的男孩。”
宜修先是一愣,随即心里狂喜,胤禛的猜忌与防备来的这样迅猛,倒不必自己多做什么。
“那您打算做什么?”
四爷临门一脚,心里有踟蹰了,好半晌的犹豫,最后还是狠下心,指了指面前的盒子。
“这是那年皇阿玛赏的龙涎香,匀出一半来,给世兰做出一份好香来吧,这事便交给你来做,如何?”
宜修微微挑眉,前世走到这一份上的时候,可是年世兰滑胎之后的防范了,可如今这样快就被提出来了,还是他自己想出来与自己提的。
而前世的时候,这事自己只是听了一耳朵,分明是德妃与胤禛商量出来的对策,且欢宜香的配料是德妃找人配出来的。
“妾身无能,虽然颇通医理,可对制香一无所知,身边的徐府医素来耿直,何况是温大人的妻室,这样的事恐怕她做不来,妾身有心为您分忧却无法门了。”
宜修思量到此,顾及良多,起身请罪,断然不肯,这番说辞也是有意不叫胤禛多心自己素日能捣鼓出害人的东西来。
果然,四爷便招手道:“坐下吧,既然这样,还是我自己找人隐秘办来。不过世兰最近很喜欢看府医,你去只会医居一声,只许他们长一条舌头,谁也不许胡言乱语。”
他意味深长看了宜修一眼,道:“我相信你,这你是能办到的,也会办得很好。”
“是。”宜修敛目,颔首答应。
夜间,雨终于下到最大。
齐月宾披着衣裳站在门口,面无表情。
“格格,您身子不好,回去休息吧,外头下雨可冷了。”
“吉祥。”
“格格?”
“从前也是这样的雨夜,柔则死了儿子,发了疯,她落下了头疼病,只要这样的雨天就会发作,你说她此刻该有多痛苦。”
“您怎么还关心她呢?”吉祥有些摸不着头脑。
齐月宾冷笑道:“她没有‘病’,我却得了‘病’,有人恨不得她头疼死,恨不得我赶紧病死!亏得老天庇佑,叫我及时捡回一条命。”
吉祥叹息道:“格格,咱们还能有出去的一天吗?”
“会有的,蛰伏这么多年,宜修引狼入室,她真正的对手终于来了,我们的机会也终于来了!她近在咫尺——年侧福晋,年世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