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胥紫作证(二)
听到这句话,宜修与费扬古夫妇悬着的心便立刻放下了,随之而来的是与方才截然相反的幸灾乐祸。
试问今日七夕,除了德妃与老十四,还有谁会有这个不长眼的意思,非要在今日闹出这一档子的事,还要连累舒妃空等了一个中午。
慎别兰却被吓得枯容愈加失色,她既倒一时间惊得来不及怨恨胥紫,只是那枯朽得如同老树根般的脑子实在想不出来,为什么胥紫会突然帮自己说话,又为何忽然突然反口说有人威胁她。
皇上闻言,却并没有太意外的表现,淡然问道:“朕已然知晓了,那么是何人,竟敢威胁指使贝子府?你又为何敢在御前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德妃见皇上这话颇有深意,多年夫妻,亦知道皇上的疑心一起,便难以消退。
不觉暗自咬牙,一双明亮而透露着悲戚的水灵眸子的背后却是掩藏着恼恨与不甘心。
她捏起了绢帕轻轻拭泪,做出了破涕为笑的形容来,忙对胥紫说道:“好孩子,本宫素日就瞧你是个好的,知道你是孝顺公婆,体贴丈夫,又心疼孩子的,如今你肯在皇上面前好好陈情,说明了来龙去脉,那么便是于大家都好了。”
胥紫见皇上发问,准备了一肚子的陈词就要吐露,却如此贸然被德妃打断。
她瞧得清楚,德妃那双柔弱又悲天悯人的眸中水光里,折射出她那一颗早已经腐烂黑朽冒出的股股不祥之色。
她在威胁自己,就像那日宫里来人到家中与自己密谈,说这十年来乌拉那拉府上对自己不闻不问,而诚儿就要到了建功立业的时候。
可自己的阿玛已经年迈管不了事,兄长掌管贝子府,逐渐也不喜欢自己一个孀居的寡妹拖着一个别人家的男孩。
若是这样下去,诚儿的外祖家和祖父家都对他不好,如今就难要落得个寄人篱下,日日风刀霜剑,未来岂不要耽误了他的一生!
可那人说,若今日来佐证,博这么一把,乌拉那拉氏的一切都会从费扬古手中转到诚儿手里,这一切本该诚儿的东西都会拿回来。
胥紫想到了当时,自己断然拒绝这样的事,可那人便冷笑着说:“夫人还是要识趣些好,费扬古对你们母子有什么好,你回了母家连嫁妆都拿不回来,你吃的每一颗米,喝的每一滴水都是如今奉恩镇国公,也就是您的长兄给的。奴才猜猜,这些年老贝子和老福晋理不了事了,您和诚小公子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吧?”
“嘿呦,夫人您就是有自己的想法,不肯为亡夫洗刷冤屈,可您不能不为这孩子考虑,将来他的外祖家和祖父家都不待见,那会是什么结局。实话也告诉您呐,诚小公子也要十六了吧?只要有奉恩镇国公在一日,奴才就保证,诚小公子就谋不到出路。”
这些轻飘飘,几乎是用戏谑蔑视语气说出来的话没有化作利刃刺痛胥紫的心,在她心中,最悲恸的过去已经不复存在。
尽管如今阿玛和额娘护不住自己,在母家总还有一丝母子相依的温情在,她并不指望诚儿会多么出人头地,然而她胥紫决不能受人胁迫而去攀咬自己的恩人。
德妃话音其实刚刚落下,胥紫便如此一夕千念,然而却没有一个念头动摇了她今日来的决定与目的。
她定定道:“是十四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