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侧头浅笑:“她是疯了吧?”
慎别兰忙止了吐口水,昂着头,抢着说:“我没疯!贱人!你想逼疯我!哈哈哈,宜修,你这个小贱人,你今天还来看我,你就是怕我!你才是个没用的东西!哈哈哈,这里臭成这样,你还要进来,哈哈哈,笑话!”
“我额娘临终病重,屋子里的味道,不比这里好闻。”
那如厉鬼般的笑声戛然而止。
随即而来簌簌的铁链声随着她的颤抖而越来越大,孤兰有些错愕地望着宜修。
“你知道我额娘为什么会病成那样而死吗?”
“扶璇?不,不……”
慎别兰皴得如老树皮的面皮惊恐地拧在一起,疯狂摇着头。
扶璇,那个病死的女人,那个不得治的女人,老爷最爱的女人!
“不!不!不!是她自己病死的!我不知道!我才是老爷名正言顺的嫡妻,我才是他一生最爱的女人!”
慎别兰喃喃不断,像是发了癔症。
“你嘴上知不知道都无所谓了。本福晋今天来是提醒你,今日是弘昐的忌日,他已经死了一年了。”
“不、治、而、死。”
慎别兰身上发寒得抖个不停,干裂的黑紫色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宜修淡淡一笑,戴上了兜帽,缓缓走到了门口。
她浑身的黑色却因阳光的耀眼叫慎别兰看不清楚。
而当她微微侧身回眸,面色一半明,一半暗,眸光一半疯狂,一半沉静。
她笑着说:“对了,昨夜你的好姐妹宁沁,死了,听说也是病了,烂了,臭了,才被拖了出来。”
屋内的光,再一次消失。
“不,不,是……是我,是我的报应!报应!呜呜呜!”
门上铁链再次封锁起来,里面的尖叫引得两只大狗吠叫不停。
“孤兰,把她照顾好,别叫她像宁沁那样死了,她女儿的消息,也要时时告诉她。”
孤兰重重点头:“您放心,五年如一日,未曾叫她半刻清闲。”
宜修淡淡点头,杀母之仇,前世今生之怨,这对母女,岂能叫她们痛快一死?
这一场断断续续地雷雨日子,在回府后的第三日便结束了。
午后,绣夏带回了年家的消息给宜修。
“这位年大人年方三十,是前任湖广巡抚的次子,家里只有一兄二妹。其长子年熙十岁,是先夫人纳兰氏所出,次子年富是如今的夫人所出。”
宜修坐在亭中,一边弄着槐花蜜,一边问:“他妹妹叫什么,多大了?”
绣夏不想宜修不关心年羹尧的儿子,反倒对他的妹妹感兴趣,搜肠刮肚一番,才想起来。
“大的年方十二,名唤世兰,小的似乎才三四岁,只有乳名叫芍香娘。”
“年遐龄夫妇可在京中?分家了吗?”
宜修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自己的记忆没有错。
“在的,因年羹尧兄弟都在京中任职,年遐龄又于五年前致仕回京养老,故而未曾分家,儿孙都在膝下承欢呢。”
“四月里弄的这蜜真不错。”
宜修挑起槐花蜜,拿签子沾了些尝尝,很是甜蜜。
“下雷雨闷了许多日,柔侧福晋修养到今日都没好,咱们可不能像她一样闷坏了。”
“那奴婢请十三福晋来府上作客?”
宜修抬眸笑道:“好主意,干脆我办场夏冰宴看荷花,再叫孤兰也带着两个孩子来赏玩。对了,拿上本福晋的名帖,去年府,叫他们家老夫人、两位少夫人带着府上小姐都来。”
“福晋是想帮助王爷拉拢年家?”
“有何不可?”宜修一笑,自然不会说出真正目的。
“福晋!”
二人偏头望去,但见剪秋忙带了银钗来了。
银钗慌忙行了一个礼,语速飞快道:“给福晋请安,福晋,顾府医的脉息,苗格格又遇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