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知道,阿哥中的太子党,数老十三最忠心,素来鞍前马后,一刻不松,贝勒爷还不算得脸。
可即便如此,倾巢之下,安有完卵?他此刻的郁结,其实不无道理。
而宜修虽然早知此事,可一想到再要亲身经历,不免也有些战战兢兢,生怕与前世有一丝出入,那便满盘皆输了。
可心里发怵终归发怵,今日她说这些话,不仅仅意在做一个贤惠的妻子,更是一位有见地的、与他生死与共的知己。
“妾身不怕,您放心伴驾,妾身会守好贝勒府,守好我们的孩儿。”
四爷不觉眸中有了湿热,只化作了一句:“宜修,我一定会保住我们的,家。”
余下的,便是无声的依靠。
然而宜修,再无触动。
七月廿二日,府上女眷们依依不舍地为故作轻松的四爷饯行。
临行上马一刻,四爷终究回头瞧了一眼,那样的眼神里有不舍难过,然而更多的却是决然。
女人们都在争吵着四爷在看谁,唯有宜修微微扬了下巴,无言地率先离去。
她想起前世的时候,柔则入府前自己是最得宠的,一度要被请封为福晋,后来柔则来了,贝勒爷便什么话都不愿意和自己一个侧福晋说,他觉得只有嫡福晋柔则才配听他那些前朝的话。
后来,柔则终于一尸两命,虽然自己不似从前得宠,可也得到了这样所谓的“知心殊荣”,自己也能听他在前朝的烦心事了。
这样的和睦一直持续到那个女人的出现——甄嬛。
她不仅像极了柔则,就连夺宠都是一样,她的出现让胤禛不再与自己说朝堂的事情,甚至处理年羹尧的时候,自己身为大清皇后都被蒙在鼓里。
缓步梅道上的宜修想到这些,不觉失笑,今生,又当如何呢?
今日他那一个回首,便足以说明了。
宜修瞧了瞧那不刺眼的阳光,今生她是志在必得的。
自这日送走了贝勒爷,府上的女人们便息鼓偃旗了,贝勒爷都不在了,她们还斗个什么劲,都忙着调理身子,想着十月里贝勒爷回来的时候好邀宠得子,宜修也懒得多管她们。
到了八月中秋之际,兆佳玉英请宜修到府上作客,商议着过中秋的事情。
其实宜修是常常来的,只因兆佳玉英她如今六个月的身孕,身子越来越不方便,四爷府上又是乌烟瘴气,不如在十三府上说话痛快。
如今的她不似上一次般闲适无趣,眉间总是笼罩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烦闷,人也时常懒懒地,坐在软榻上不爱动弹。
宜修见她如此,不免好心劝道:“你不顾及你自己,也要给肚子里的想想,如今六个月了,他知道你烦心,他也会跟着烦心,以后出生了岂不是日日皱着脸,成个老翁模样了?”
兆佳氏闷闷不乐地剥着橘子,闻言才淡淡一笑。
“嫂嫂取笑我了,我也想抒怀,可上次太子险些出事,这次皇阿玛又叫了一起去木兰围场,临走的前几天,他总是握着我的手,这叮嘱那叮嘱的,就像要出什么事一样,可从前他从不这么啰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