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淡淡点了点头:“好,忙得不行就好,都忙起来,爷和李妹妹才能更快地好起来啊。”
绣夏瞧了瞧神志不清的四爷,把声音压得最低。
“大门上的小厮们都睡得死死的,没人会开门,这也是她们自作自受。”
宜修静静点了点头,揉了揉眉心,又惬意地窝在榻上。
“外头的雨小了,老天仁慈,叫她们少受点罪。”
这样静静地睡了一个半时辰,宜修忽然被身上的温暖惊醒,抬眸一看,竟然是四爷。
“宜修,你守了我一夜吗?”
“您发了一夜的热,现下怎么能起来呢,快,我扶您去躺着。”
宜修急急掀开四爷盖在身上的薄毯,就起来要扶对方,然而还没有站稳,竟然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宜修!宜修!”
四爷反倒要把她搀扶在怀中,然而宜修已经无知无觉,显然是劳累了一夜,身子不支了。
“苏培盛!”
苏培盛听见里头动静,连忙进来听吩咐,四爷便问了一夜的事情,苏培盛便一五一十陈述,四爷和静侧福晋这一夜是怎样不安生,福晋是怎样劳心劳力的。
“真是可怜福晋了,快把她扶到床上躺下。”四爷看着怀中的宜修,心疼不已。
“爷,天色还早,您也多歇息一会吧?”
“让福晋睡吧,我得去瞧瞧静言。”
宜修被二人半抬半搀地挪到了床上,片刻的窸窸窣窣声音之后,门终于被关上,一室静谧。
床上的宜修骤然睁开眼睛,清明透彻,她看着窗外很微弱、却渐渐透进来的光,终于绽放了一个笑容。
破尘苑的大门终于吱牙一声被打开,两个正打哈欠小厮,十分惬意,然而伸完懒腰的下一秒,两个人却几乎吓得屁滚尿流。
几乎是用上了生平的力气,两个人往后院里飞奔而去。
“柔侧福晋跪在门外,二阿哥没了!二阿哥没了!”
在李静言床边的四爷听到消息几乎支撑不住,然而还是披着衣服到了正门口。
“滴!答!滴!答!”
雨已经停了,只有黛瓦上密密不绝地滴下未干宿雨。
“菀菀!昐儿!”
四爷不可置信,以柔则为首,蘅清苑上下十几号人全部跪在门口,而柔则怀中的弘昐已经变成了一具彻头彻尾的尸体。
柔则和孩子从头发、面容、衣裳、裙子,浑身都是泥泞,麻木空洞眼珠子如同是镶嵌在着一张苍白的小脸上,随时的转动便会让它滚落下来。
雾柳打起精神,冷冽无情地嗓音亮到最大:“二阿哥弘昐夜里高热惊厥,奴才们欲请府医,奈何府中大夫尽数被福晋调至破尘苑!侧福晋与奴才们二请府医、三叩院门,无人答应!侧福晋亲自跪请叩求,求告无门,二阿哥不治而死!”
她在四爷凄然惊惶的目光中深深叩拜下去。
“请贝勒爷为二阿哥和侧福晋做主!”
蘅清苑所有人尽数拜下:“请贝勒爷为二阿哥和侧福晋做主!”
几乎是死一样的沉寂,四爷和苏培盛等人都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柔则忽然笑着哭了出来,语气是森然的冷静。
“四郎,我们的孩儿仔细养到这么大,他高烧浑身滚烫,在夜里,不治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