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懂的,心里咽不下这口气而已,也可怜胥紫出身高贵,年纪轻轻守在这样的家里,母家即便比婆婆再厉害也不能吭一声,如今她算熬出头了。”
宜修心中仍在喟叹,上一世这位胥紫少奶奶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秉性,后来三十出头的年纪便悄无声息地郁郁而亡,星辉娶了继室,儿子认她人为母,被养得不成体统。
自己倒从未多加留心过她,没想到这一世的她居然给自己争了一条出路,也是可叹命运无常。
“福晋,她真的不会再提及此事吗?”绣夏想了想,还是不放心。
“她若想斗,今日便不会提,若为了儿子远离是非,日后更不会再提,否则儿子有一位罪人祖父母,还是自己额娘告发的,以后还抬得起头做人吗?世道如此,聪明人就该权衡利弊,见好就收,何况她只铁了心要带走儿子,别的什么都不要,阿玛不敢动她,她亦不敢动阿玛。”宜修淡淡一笑,自顾斟茶缓缓喝了。
“倘若她是故作玄虚,混淆咱们的视线呢?”
“她母家是镇国将军贝子府,她若真想斗,早央告父母,一封奏疏即可参奏,何必与阿玛玩这些把戏。”
绣夏叹道:“纵然如此,她的心计也太深了,大人未必没有斩草除根的心思。”
宜修摇头嗤笑:“你当她家是什么小门小户,死了也无人敢上门?还是我和阿玛做了皇上,想杀谁就杀谁那么痛快?阿玛若真敢做,我还要拦着呢。乌拉那拉府上败落了一位恶名远扬的主母没什么,但若小夫人当家,不管大少奶奶和嫡孙是怎么死的,传出去都是难听的话。”
瞧着绣夏迷惘,轻笑一声补充道:“别当世人的眼睛都是瞎的,一次,大家可以当是意外,两次,就是不懂事的蓄意了,皇室宗亲大家族哪个内里没有几档子污糟事?却也没有敢明目张胆到如此地步的,绣夏,你要明白,失了人心,便会被群起攻之,家族无望了。”
见绣夏思索,宜修便索性和她说得更清楚,她若有了世家大族主母的眼光,以后在宫里辅佐自己也会更加得心应手。
“世家大族延续至今,不是靠狠厉杀戮、意气用事,而是权衡利弊,顺应时势,以求万全之策。贝子夫妇如此心疼女儿,多年来尚不敢轻举妄动,是在寻求万全之策罢了。若我们逼急了别人,那结局也未必是两败俱伤,更有可能是乌拉那拉氏的衰败,失道者寡助,那时便没人可以救阿玛了。所以,阿玛,他不敢。”
“反过来说,贝子府若真不依不饶,一定要阿玛被世人唾弃,那世人的唾沫星子也会埋没了他的孙子诚儿。诚儿在贝子府就不过是一个寄居的罪臣子孙,老贝子今年快五十的人了,能护得住几时?诚儿的表兄日后会怎么对他?这个道理,胥紫不会不明白。”
“这样看来,少奶奶虽为自己考量,却也算是对大人算是仁至义尽了,”绣夏莫名舒了一口气,“幸好她只想保住儿子,否则真是一场大麻烦。”
宜修笑着说:“傻丫头,放不放她走,是阿玛和乌苏氏的家事,也不该咱们过问,有麻烦也不会直接找上我们。还是那句话,胥紫和老贝子是真昏了头了才会和乌拉那拉氏过不去,何况说起来,孤兰还算她们家的恩人呢。”
绣夏喜笑颜开:“是,与咱们都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