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紫抱着儿子,轻轻摇了摇头,嗤笑问道:“阿玛,您若不许我带走诚儿,那么敢问,我走了之后,诚儿要给谁抚养?星辉那几个不成体统的妾室?还是小夫人,亦或是几位老姨娘?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您应该明白我的顾虑,只要您答应,我也可以与星辉不和离,从此我在娘家便是个哑巴,只悉心抚养诚儿长大成人,这样您也不用担心我出尔反尔改嫁,诚儿只是被我接到他郭罗玛法(满人外祖父称呼)家抚养长大罢了,依旧也是叫您一声玛法(满人祖父称呼)的。”
见费扬古思索起来,乌苏孤兰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胥紫转头,不在意地笑了笑。
“小夫人放心,我若存了什么忍辱心思,想给谁报仇,那也是无稽之谈的。慎别兰行凶多年,最终作茧自缚,害死了亲生儿子,她是罪有应得,从前不敢说,今日索性说明白,这府上没有不恨她的人,我也不例外。退一万步说,若我真想帮她翻案,存了怨毒的心思,何必现下曝露人前,自露软肋,岂非太愚蠢?”
乌苏孤兰沉默了,自己到这个家里也两年多了,星辉还在的那一年里,她其实就看得出来了。
星辉素日轻薄无状,喜爱沾花惹草,虽然与胥紫已经一同孕育了儿子,但二人的关系还是很差。
至于胥紫与慎别兰的关系,可谓更是恶劣不堪。
慎别兰为人高傲,目空一切,连丈夫费扬古都不放在眼里,胥紫虽与她是同宗,也是贝子之女,但这非但没让慎别兰念情或是忌惮,反而越发觉得欺压与自己相差无几出身的儿媳,更有成就感。
胥紫在与丈夫不睦的同时,遭受婆婆的磋磨,公公又说不上什么话,可谓是如履薄冰过到了今日,素日里,她就是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一件事都不想插手的哑巴。
对于诚儿,乌苏孤兰有些迟疑,私心里,她其实是想斩草除根的,可恰恰是自己这样赶尽杀绝的心思,让胥紫不得不在今日提出了这样的交易。
她究竟知道那件事的什么内情?
孤兰淡淡道:“少奶奶,你是个明白人,可是太明白了,聪明反被聪明误,或许会误了卿卿性命。”
“只要能带走诚儿,今晚便是我最后一次做明白人。”
胥紫泠然浅笑,柔和了几分嗓音:“小夫人,您如今也有了星禅,为人母的心思想必你也能懂,这两年您也瞧见了我的为人了,生平绝不愿多管府上的一件事情,这一年里我战战兢兢,日夜思虑,操碎了一颗心,只是为了能保我的诚儿好好长大。”
说到这里,她沉稳的声线有了一丝颤抖,带了哀伤的祈求。
“稚子何辜?我唯一所求,也只是希望他能无忧无虑地长成,不要掺和到任何事中,我们母子二人清清静静地活着。”
这话是告诉自己,她们母子走了,既不脏了手,又不碍着星禅的前程。
乌苏孤兰不语,但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却也没有和费扬古说什么。
总归星辉落马那件事,她与费扬古心知肚明,他知道是自己做的却装作不知道,自己知道他知道,却也装作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