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姒再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P>

她压抑着哭声，不敢吵醒他。</P>

但其实她用了足量的药，根本吵不醒。</P>

此时，便是霍影，也泣不成声。</P>

他转过身去，出了帐篷。</P>

仰头看着天色，月色浓郁。</P>

可是心中的悲戚，还是无法平息。</P>

里面，断断续续传出来哭声。</P>

是云姒的哭声。</P>

她对五年前，似乎也没有释怀过。</P>

可是今天，她却知道，其实他也不好过。</P>

他们……谁都不好过。</P>

明明是爱的，却这样相互折磨。</P>

天，渐渐地亮了，等到日头再次西落。</P>

黄昏的光影有些血红，从帐篷外面透射进来，将一切照得无比荒凉。</P>

云姒的眼睛有些发红。</P>

她用冰敷了很久，只希望他不要看见，别担心了。</P>

“九哥？”</P>

见到床上的男人睁开眼，云姒快步过去，声音里面有了笑意：“你这一趟可睡了一天一夜呢，感觉好点了吗？”</P>

云姒看着体温计上的温度：“退烧了，要是换了别人，得烧两三天。”笑着去端吃的：“你的伤口发炎了，从今天开始，就不要沾水了，我会在你身边，好好的看着你，等你……”</P>

只是，云姒的话还没有说完。</P>

霍慎之的声音，便轻轻缓缓地响起：“阿姒，我看不见你。”</P>

云姒的身子，骤然一凝。</P>

端着饭菜的手，不住地颤抖。</P>

她转过身，就看见他已经从床榻起来，眼底，毫无焦距。</P>

云姒再也克制不住。</P>

打翻了手中的粥，扑到了他的怀里：“九哥……九哥！”</P>

她的哭声，夹杂着前所未有的悲痛，倾天的难过，吞噬她的所有情绪。</P>

霍慎之拥着她，轻轻抚着她的后背，声音之中，没有悲喜，还似从前那般寻常：“阿姒，冷静下来。”</P>

云姒不住地摇头。</P>

她冷静不了，冷静不了。</P>

情蛊都已经拴不住他的性命。</P>

五感尽失之时，他绝命之际。</P>

“不应该的，你真的不应该这样。”</P>

这样的男人，哪怕是死在战场上，她都会觉得值得。</P>

可是，他如果死在儿女阴私里……</P>

霍慎之不知道，当初的一句。</P>

我命换我妻。</P>

如今，似乎要一语成谶。</P>

他不后悔。</P>

亦不惧怕。</P>

反而云姒这样扑倒他身上，紧紧抱着他痛苦，让他觉得心中无比满足。</P>

只有她为他哭，为她痛，他才能感觉到，他在她身边，在她眼前，他在她心里，磨灭不去。</P>

这样很好，她不会忘记他。</P>

他也不容许她忘记了他。</P>

“走，收拾收拾，我们走。你守护了这么久，这么多，也应该让我守护守护你。我们一起去巫族，进十万大山。前面的路，我为你开道。”</P>

“前面的路……”云姒最后一滴眼泪坠落。</P>

她的面容真的开始沉静下来。</P>

声音之中的颤抖消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