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被一个尖锐的急刹车打断。
“我草,你有病吧?”
江杳惊魂甫定地瞪向段逐弦,冷不防触到对方眼底的阴郁,心中狠狠一跳。
他有种错觉——倘若刚才的提议他再多讲一个字,段逐弦就会吃了他。
犯错的人反倒比他这个兴师问罪的还凶。
还有没有天理了
段逐弦缓缓开了几米,把车停在路边,再说话时,语气倒是很寻常:“这是抓拍。”
“废话,不是抓拍难道还是故意摆拍秀恩爱吗?”江杳揉了揉被安全带勒痛的胸骨,没好气道,“你只是可恶而已,又不是蠢。”
段逐弦幽深的眼眸被江杳这句连褒带贬的话逗出了几分波澜。
“断章取义的意思。”段逐弦道,“那天在酒店门口被他撞了一下,当时急着应酬,没放心上。”
段逐弦顿了顿,目光扫过江杳脸上的暴躁,指着照片补充了一句:“付洋就在旁边,他和我同行,下次有机会你可以问他。”
江杏顺着看过去,镜头边缘确实有个男的,像个路人甲。
他收回视线,盯着中控台上的小狐狸摆件,沉默了一阵,半晌撩起眼皮问:“你得罪谁了?”
段逐弦道:“张笙是段飞逸包养的情人。”
江杳沉默片刻,道:“可我见过段飞逸带女伴。”
段逐弦道:“那是他用来掩盖自己性取向的手段,他妈想要孙子很久了。”
江杳闻言,在心里狠狠骂了句“人渣”,眯起眼,迅速将今天在赛车场注意到的几个细节起来,倒是和段逐弦的解释遥相呼应。
他早猜到他这个“小舅子”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但没想过对方竟如此无所不用其极。
江杳问:“他既然要整你,怎么不干脆拍个高清正脸照?”
他倒不是怀疑段逐弦会对他撒这种一戳就破,被他拆穿后果会更严重的谎,只是想不通段飞逸的目的是什么。
段逐弦道:“他还不敢做得太过,这次是试探,专门做给我和段家长辈看的。”
江杳沉吟片刻。
按照这个逻辑,段飞逸此举只是想给段逐弦一个下马威,至于昨晚被李睿智知情,应该纯属意外。
后来李睿智找人堵他,又在他面前故意提了这件事,挨了打,段飞逸得知后,怕是觉得他是个爱争风吃醋的主儿,今天应该是打着煽风点火的主意来的。
江杳冷哼一声:“难怪今天段飞逸和张笙接二连三跑我面前挑拨离间,原来是组合拳。”
段逐弦眉梢微抬,有点惊讶江杳会说出“挑拨离间”四个字,问:“那他们成功了吗?”
江杏意识到自己乱用成语,瞬间靠回椅背,扔了句:“好好开车。”
说完头一偏,再不理人了。
几秒钟后,车子重新发动。
段逐弦车内配置主打低调奢华风格,随便拎出一个配件都价值不菲,几乎没有多余的装饰,唯独中控台上放了只陶艺小狐狸。
小狐狸眯着眼,翘着火红的大尾巴,屁股用弹簧连接底座,车一开就摇头晃脑的,臭嘚瑟一样,看多了眼晕。
江杳盯了半天,有点犯困,不知不觉打起了瞌睡。
醒来的时候,天际最后一缕残阳溶解在夜幕之中,暮霭变成薄薄的烟灰蓝。
下车后,江杳走在前面,和段逐弦拉开了一点距离。
“还在生气?”段逐弦跟在斜后方问。
江杳没反驳。
他也不知道自己还在不爽什么,明明误会已经澄清了,但就是一看见段逐弦,心绪便乱作一团,恼人得很。
于是没事找事:“你一晚上不回家,谁知道上哪鬼混去了。”
段逐弦闻言,眸色微动,借了一缕路灯光看向江杳。
江杳和他说话一向很冲,因此这话本身没什么问题,可若是和先前江杳误会他包养情人生气的事情联系起来,性质就变得有点微妙了。
就好像,在吃醋。
或许是夜色太朦胧,他甚至生出一瞬间的错觉——
他和江杳,似乎也不是没别的可能。
“昨晚我在溶市,陪付洋见客户。”段逐弦大步走到江杳身边,调出机票和酒店的记录给他看,“你冤枉我了。”
段逐弦语气平平,但江杏听了,莫名有点别扭,他扫了段逐弦一眼:“你又没跟我说,活该被冤枉。”
段逐弦道:“你平时外出,夜不归宿,不也没和我打过招呼么?”
江杳顿时语塞,眼神肉眼可见飘忽了几下。
段逐弦脸上闪过促狭,只是想逗一逗江杳,逗完赶紧哄:“以后我去哪里都跟你报备。”
“我也没说要管这么宽。”
江杳语气硬邦邦的,大步上前去开指纹锁,谁知怎么都按不开。
“这锁该换了,老时灵时不灵的。”江杳一脸不耐烦地嘟囔。
“是我自愿的。”
段逐弦从后方捉住江杳乱按的手指,捏进掌心的同时,用拇指轻松开锁。
“昨天饭局上,听几个中年老总聊起家庭,说模范老公都会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