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9日，上午10点过。</P>

林向东陪着董晓莉在海边漫步时。</P>

接到了林坤的电话。</P>

两人约定，上午11点，在香格里拉酒店见面。</P>

约定的时间到了。</P>

林坤抱着红布包裹的骨灰坛。</P>

来到了酒店一间私人会晤室。</P>

林向东打量一眼这个被港人称为“洋杂”的混血青年。</P>

淡棕色头发，淡蓝色瞳孔，高挺的鼻梁，英俊的脸型。</P>

约有180公分的身高，看上去挺帅气。</P>

见到林向东二人，林坤用普通话招呼道：</P>

“董阿姨，林先生，你们好。”</P>

董晓莉接过骨灰坛，轻声道：</P>

“林坤，谢谢你。”</P>

林坤道：</P>

“董阿姨，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P>

阿勇想回家，这是他生前最后的愿望。”</P>

林向东贴着董晓莉耳边道：</P>

“我跟林坤单独聊聊。”</P>

董晓莉点点头，抱着骨灰坛，先去了酒店停车场。</P>

林向东招呼林坤坐了，点根烟，看着他：</P>

“林坤，黎葳的事，是你做的吧？”</P>

林坤一愣，问道：</P>

“林先生，你想帮黎江报复我吗？”</P>

林向东摇摇头：</P>

“那是黎江一家的事，与我无关。</P>

我只是有些好奇。</P>

那样子去欺辱一个女孩子。</P>

这就是你做人的方式吗？”</P>

林坤沉默一阵，答道：</P>

“阿勇对我有大恩，他也是我的兄弟。</P>

他让我做的事，我一定会做。</P>

那天晚上，我们有三个人。</P>

碰黎葳的人是我。</P>

另两个人只是拍照，望风。</P>

阿勇要报复黎江，这是他选择的方式。</P>

我做了，也不怕黎江报复。”</P>

说到这里，林坤取出烟盒。</P>

自己点了一根烟，恨恨道：</P>

“本来，阿勇收到黎江的钱。</P>

就打算彻底销毁黎葳的照片。</P>

他跟黎江之间的过节，也彻底了结了。</P>

没想到，黎江会安排人找到他。</P>

让他惨死街头，死在我怀里。”</P>

林向东又淡淡道：</P>

“黎江给徐勇打的钱，还在你手里吧？”</P>

林坤看着林向东，答道：</P>

“没错，这笔钱是在我手里。</P>

这是阿勇拿命换来的钱。</P>

是他的，不是我的。</P>

如果林先生需要，我可以转给你。”</P>

林向东愣了一下，问道：</P>

“为什么？”</P>

林坤答道：</P>

“阿勇说过，他只有两个兄弟。</P>

一个是你，另一个是我。</P>

他说你很有本事，做人仗义，值得信任。</P>

还让我当你是兄弟，听你的。”</P>

林向东沉默一会儿，又点了一根烟。</P>

“徐勇是不是让你将来为他报仇？”</P>

林坤答道：</P>

“没错，我也对天发过誓。</P>

我不怕黎江知道，你可以告诉他。</P>

有本事，他就让人来港岛找到我。</P>

像做掉徐勇那样做掉我。”</P>

林向东淡淡道：</P>

“我跟黎江没什么交情可言。</P>

黎江和你，还有徐勇的事，与我无关。</P>

徐勇拿命换来的钱，留给了你，也与我无关。</P>

你想为他报仇，是你的事，更与我无关。”</P>

林坤道：</P>

“林先生，你是大人物。</P>

为阿勇报仇，自然是我自己的事。</P>

我知道，你现在肯定不会信任我。</P>

我这条命都是阿勇救下来的。</P>

你照顾董阿姨和阿勇的妹妹，阿勇很感激。</P>

他拿你当兄弟，我就拿你当兄弟。</P>

现在的我，还没有这样的资格。</P>

希望将来的一天，我会有这样的资格。”</P>

林向东好奇道：</P>

“你跟徐勇是怎么认识的？”</P>

林坤答道：</P>

“我在酒吧做waiter认识他的。</P>

别人都看不起我，阿勇看得起我。</P>

我不小心惹到了一个有钱人。</P>

是阿勇求一个叫泰勒的鬼佬救下了我。</P>

我得了急性阑尾炎，没钱做手术。</P>

是阿勇出钱帮我治病。</P>

再晚一点，我可能就死了。”</P>

林向东诧异道：</P>

“割阑尾只是一种小手术啊。”</P>

林坤摇摇头：</P>

“在港岛看病很贵的，除非买了保险。</P>

我家里很穷，买不起保险。</P>

做阑尾手术，要花几万块。</P>

我们一家四口，有我妈，还有两个妹妹。</P>

挤在不到200尺的寮屋，生活10年了。</P>

我们兄妹三人都是私生子女。</P>

在我11岁那年，一个英国老女人来了港岛。</P>

她卖掉房子，赶走了我们。</P>

那个我们从小叫做daddy的英国老男人。</P>

从此没来看过我们一眼。”</P>

林向东又问道：</P>

“你怎么会讲内地的普通话？”</P>

林坤答道：</P>

“我外公一家是从魔都逃难到港岛的。</P>

没过几年，他们都死了。</P>

那一年，我妈才一岁，被人送去儿童院。</P>

她在儿童院长大，16岁去了海鲜画坊。</P>

17岁，被一个40多岁的英国人看上了。</P>

18岁那一年，她生下了我。</P>

23岁那一年，生下了小妹。</P>

她30岁那一年，被那个英国老男人抛弃。</P>

从此，我们一家四口住进了寮屋。</P>

我和妹妹，被人叫做‘洋杂’……”</P>

听完林坤讲述一家人的遭遇。</P>

林向东又问道：</P>

“林坤，你今年多大了？”</P>

林坤答道：</P>

“7月份，我满22岁。”</P>

林向东继续问道：</P>

“你读过大学吗？”</P>

林坤摇摇头道：</P>

“我只念到中六，没钱上大学。</P>

我大妹念书用功，她在浸会大学念大二了。</P>

小妹也很用功，现在在念中五。</P>

我们一家人，都很感激阿勇，他是好人。</P>

我妈还在家里，给阿勇供奉了长生牌。”</P>

林向东淡淡道：</P>

“在你们一家人眼里，徐勇是大好人，大恩人。</P>

在别人眼里，他却是彻头彻尾的恶魔。</P>

而且是一个祸害漂亮女孩。</P>

做人做事没有底线的恶魔。”</P>

林坤又取了一根烟点上，沉默一阵，又道：</P>

“这样的事，每一天都有发生。</P>

在港岛，有些人富得流油。</P>

很多人，却活得不如有钱人家里的一条狗。</P>

我只知道，没有阿勇，我可能已经死了。</P>

没有阿勇，我小妹明年就是考上大学。</P>

家里也没钱供她读大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