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出口气，心中大概猜到对方是谁，见小麻雀及其所布的结界都在，便安下心来，轻轻扬手，将九命剑召回接在手中。</P>
仔细审视一遍剑身，见无恙后，又歪头看一眼肩上的程羽，于自己识海内传音道：</P>
“那黄鼠精就这么跑了真是便宜了她，但程兄你的元神又该如何处之？”</P>
见程羽沉默不语，嘉菲以为是其自有办法，便心中略松一松，抬头望天喃喃自语：</P>
“唉！可惜了那道雷劫……”</P>
“属实……咳咳！属实是可惜了！”</P>
远处忽有一人边咳边说道，不知是从哪里冒出的一位少年，身穿粗麻素常服，袅袅青烟将其环绕。</P>
程羽借助嘉菲的法眼神通瞧去，认出来者正是前些时日，在乾元州渡口遇到的那位晋王殿下身边的捧香童子。</P>
只不过此时他比前几日长高许多，不再似之前的八九岁光景，倒是个十六七的少年模样。</P>
嘉菲眉头微蹙，程羽站在她肩头，感受到猫妖浑身猛然一紧，当即识海内传音给她：</P>
“莫慌，别忘了你现在我结界内，他察觉不到你妖气。况且我听其语气，似乎并未将你视作敌手，毕竟方才你们不论明暗，面对的是同一个对手。”</P>
“嗯。”</P>
嘉菲微微点头，顺势将肩头小麻雀轻轻揣进怀内衣襟里。</P>
又一眨眼的功夫，那童子已闪现在跟前一丈开外，立在荒草尖上，捧着香炉轻轻咳嗽两声，盯着嘉菲瞧上几眼后，开口笑道：</P>
“我道是谁，原来是那位梨园的程小友，之前真是在下眼拙，不识阁下真容，原来你我同为修行人氏，且看小友这模样……”</P>
他瞧一眼嘉菲手中的九命剑，继续言道：</P>
“原来还是位剑仙，敢问程小友，师出何处仙山福地？”</P>
“……”</P>
嘉菲见问对方自己出处，首先想起的便是青萝山，但转头便省悟目下自己乃是更名易装，怎可轻易吐露家底。</P>
再加上对方将其称作剑仙，她脸上虽没什么，但心里却乐开了花，信手将九命剑耍出一个剑花，反手执剑向后言道：</P>
“既已知是剑仙，还何必多问?”</P>
“哦？”</P>
金枢阳向嘉菲身后侧方看去一眼，嘉菲循其目光略略回头也张望一眼，那正是东南方向。….九州东南，正是千霞山所在，其上多有剑仙，正如之前在青萝庄遇到的那位邱洛，还有那位掌教真人，老道霍涯子。</P>
“不知小友是哪一峰的？”</P>
哪一峰？</P>
猫妖闻言顿时踌躇起来，她哪知道千霞山共有几峰几脉？</P>
她只与一个霍涯子和邱洛有过交道，而且若细论起来，那霍涯子还算是她讨口封化形的贵人……</P>
“嗯，若论起来，在下只算是与霍涯子道长有些渊源而已。”</P>
嘉菲实话实说道。</P>
“嗯……”</P>
金枢阳面无表情地微微点头，但程羽却看到他捧香炉的几根手指微微一动，指节处隐隐泛白，但一息之后便恢复如常，只是香炉上印出几个明显的指肚印迹。</P>
“原来是霍涯子门下，难得你游历至此，京畿附近，已很久没有山上故人来访了。”</P>
山上故人……</P>
程羽闻言心中一跳，再加上金枢阳听到霍涯子后的反应，也尽被程羽看在眼中，摸不清对方底细，他又恐嘉菲言多有失，当即便向其传音道：</P>
‘嘉菲，此地不宜久留，将方才之事大致交代后，速速脱身才是。’</P>
嘉菲暗中点头，指着老毒黢黑肉块及其他几人的尸体，听程羽言一句，自己便讲一句，将方才发生之事大致描述一番。</P>
在此过程中，周边陆陆续续现身出十几个身着赤、白、青、黄、黑之人，或远或近，隐隐将嘉菲围在正中。</P>
“原来如此，这五毒之前为祸一方，金吾卫也曾发签跨江去隔壁州缉拿过数次，但都无功而返，原来他们与那黄衫女妖是同伙，怪不得如此难缠。</P>
方才我看你与逃走那女子对峙起了好大的阵仗，且还似有言语龃龉，想来你们之前便有过节？”</P>
金枢阳笑着问道。</P>
“不错！若算上方才，我共与其交手过三次，可算是有天大的过节！”</P>
“哈哈哈哈……咳咳……”</P>
金枢阳大笑间夹杂着又一阵咳嗽继续言道：</P>
“我亦曾与其交手过两次，此女为前朝余孽妖邪，手段强横且诡计多端，方才那条土龙便可见其实力，程道友能与其三次交手，得全身而退……实令在下刮目相看。”</P>
见对方称呼自己由小友改为道友，嘉菲抿嘴一笑道：</P>
“好说好说，那边还有一人晕倒在地，应是被五毒一伙挟持来的无辜之人，你们可将其救治一二，除此之外再无别事，山高水长，你我干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P>
嘉菲不愿再多做停留，交代完后便拱手告辞。</P>
“好说，只是京畿重地，道友切勿随意御剑飞行，改日有缘，后会有期。”</P>
嘉菲闻言轻轻点头，收起九命剑转身而去，余光看到有一位金吾卫已在救治远处的葛三哥。</P>
而程羽却始终谨慎维持着结界存在，且凝神戒备着。</P>
只因他心中有些疑虑，按理说嘉菲算是这起事件的关键人物，金吾卫若有心细查，不应如此草率就任其离开。….猫妖似亦是心中没底，边走边在识海内对程羽传音道：</P>
“他们不会背刺于我吧。”</P>
程羽简单安慰她几句，也催促其快些离开，那猫妖也不迟疑，似缓实快地行至镇子附近，程羽忽然听到身后远处传来阵阵压抑且急促的咳声。</P>
他视线越过嘉菲肩膀向后看去，只短短几息之间，那金枢阳身躯已比方才矮去一尺有余，复与十岁左右的孩童一般高。</P>
“师叔祖！”</P>
一名年轻且五官健全的青衣校尉来至金枢阳身前施礼道。</P>
“咳咳……他们几个伤势如何？”</P>
“启禀师叔祖，五行阵被黄家妖女所破之时，五位师叔伯皆有不同伤势，此时看去应无大碍，但……需调养些时日。”</P>
“……”</P>
金枢阳闻言并未答话，只是将嘴捂住，继而肩膀一阵抖动，终未咳出声来。</P>
此时程羽顿时明白，为何这金吾卫们能让嘉菲这般重要的人证轻易离开，原来他们已几乎各个带伤。</P>
“师叔祖，这里遗有一截短袖，应是那黄家妖女所留。”</P>
另一个五官同样健全的年轻白衣校尉手中捧着一截鹅黄色袖子，呈给金枢阳说道。</P>
金枢阳将其接过手中，顿时一惊，继而抬头向嘉菲这边看来。</P>
程羽知道对方乃是三脉同修，木行修为同样了得，急忙缩下脖子，免得被其看出端倪，徒惹事端。</P>
“好犀利的剑气，倒与乾江府城外山上所留的那段剑谱有几分相似，难道就是她……你们暗中速去打探下这武生连同她所在戏班的底细后，速来报我，但不可逞强。”</P>
“遵命！”</P>
金枢阳吩咐完后，再次端详起手中袖子，忽然鼻子抽动两下，脸上迷茫之色大增，幽幽言道：</P>
“大师兄的定身符箓气息？”</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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