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恒今天破例没有按时下班,他在软皮椅上半躺着,两条大长腿交换发力,椅子慢慢的有节奏的旋转着。</P>
“叩叩叩”</P>
有人敲门。</P>
江以恒旋转过身一看,李金民正探头探脑的往里看。</P>
“进来吧!”</P>
李金民有点拘束的走进来,他尽力想表现的轻松一些,可是仍旧放不开。</P>
眼前的人,他现在该怎么称呼呢?</P>
江以恒?还是江总?</P>
江以恒笑着说:“哪阵风把你给吹过来了?”</P>
李金民听他这么说,立马松懈下来了,这还是他的那个江以恒,没变。</P>
他说:“西北风呗。我再不来找你,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我了!”</P>
江以恒疑惑的看着他说道:“怎么了?”</P>
“你离开法务部多久了你还记得吗?咱先不说你答应把我调到你身边的事吧,我就问你一句,你心中可还记得我李金民这个人啊?”</P>
“当然,烧成灰也认得。”</P>
“呸呸呸,说的什么胡话!”</P>
李金民一屁股坐到茶桌前,自顾自的泡起茶茗。</P>
江以恒也不说话,默许他的行为。</P>
李金民也算是第一个敢在他办公室随心所欲的员工吧,平时张津都有点拘束,更别说其他人了。</P>
李金民这样,反而让他也很放松。</P>
李金民品了一口茶,享受的咂着嘴,慢悠悠的说道:“好茶。”</P>
江以恒笑道:“这都让你喝出来了?”</P>
李金民放下杯子,不服气的说:“咋的?真当我是个花瓶啊?我可是个全能选手,知识面广泛着呢!你这个和金瓜贡茶有的一比啊,之前有幸在一个同学家喝过一次,他说那是他爸珍藏的好茶,一万块一两呢!”</P>
“嗯,这个就是金瓜贡茶。”</P>
“什么?”</P>
李金民吓得手僵在那里,停顿几秒,他又端起茶杯,仔细打量着,感叹的说道:“同样是普洱,你说它怎么就那么值钱?比我都值钱!”</P>
“物以稀为贵,主要这个品种全国仅剩两颗了。”</P>
“原来如此!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研究茶?”</P>
“并没有,碰巧听别人说过。”</P>
这个别人,其实就是他爸。</P>
江以恒的爸爸就是个爱品茶的人,家中名贵茶叶不在少数,从小到大,他都被茶文化熏陶着,妈妈甚至还为此去学了茶道,技术精湛。</P>
李金民喝的,不过是他家茶叶柜的冰山一角。</P>
李金民由开始的小口喝茶,改成一口一杯,他觉得自己喝进肚子里的不是茶水,而是金钱的味道,这种味道让他迷恋,沉沦。</P>
江以恒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继续安静的看着手里的书。</P>
李金民一边喝一边说:“说正经的,我今天来找你可不是为了喝茶,我是来跟你告别的。”</P>
“嗯?去哪?”</P>
“家里催婚催的很厉害,我妈见缝插针,合不合适的都给我介绍,刚开始我还以工作繁忙为借口,可是现在没办法拖了,她说,我再不结婚,她就和我爸离婚了,这个家,就此解散了。”</P>
“此话怎讲?你不结婚父母就离婚?”</P>
“我知道你肯定理解不了这个因果关系,可是我能,我从小就是在这种家庭环境下长大,还有谁比我更懂这种感受呢?从记事起,家里就是吵吵闹闹,没一天安生的,就连过生日都是这样,我爸是个不思进取的男人,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要我妈操心,她还得想办法挣钱养家糊口,我小时候不理解她的唠叨和抱怨,可是长大后我才明白,这个家要不是有我妈撑着早散了。就连到现在,我爸也还是靠我妈养着,他就像个小孩一样,什么都不操心,无论哪份工作都做不长久,嫌累嫌脏,一天到晚就是睡觉,你要是不喊他起床,他能从早上睡到天黑,吃点东西还能接着睡。他没管过我,更别说管过我妈。我心里清楚,如果不是为了我,我妈早就和他分开了!现在他们都六十多岁了,再说离婚的事我觉得不合适,我要工作,不可能一直陪在他们身边,他两要是分开了,等于就多了两个孤寡老人,你说要是有个不舒服什么的,谁能及时知道呢?都这个年纪了,也不可能轻易重组家庭吧?他俩都磨合大半辈子了,多少有点默契,老了就当做个伴,有什么事好歹能互相支应一下啊,所以,我不能让他们离婚,我答应我妈尽快回去相亲,有差不多的姑娘就凑合过吧。公司这边请不了几天假,我怕赵霄为难,就主动递了辞呈,这两天就走了。今天过来跟你吱一声,怕你说我不讲义气,我之前答应你的,你在哪我就跟哪,现在怕是不能兑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