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和皇后殿下来的三天前,父亲便被他们带走了,不知所踪。”张构低着头回答。
武承嗣拍了拍他肩膀,道:“再忍耐几天,你父亲会没事的。”
张构忽然单膝跪地,道:“殿下,草民希望能在您的手下做事,无论您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请殿下收留。”
武承嗣沉默了一会,问道:“你擅长做什么?”
张构昂首道:“当年祖师精通制造金、银、铁、石四种器材,杨师伯学的炼制金银器,徐师叔学的炼制铁器,我父亲学的石器。在下虽不才,父亲的手艺也学到了八分。”
武承嗣目光中发着光,道:“你说徐长史擅长炼制铁器?”
张构愣了愣,点头道:“是的。”
武承嗣大喜,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炼铁人才,徐元举是杨务廉师弟,那手艺是没得说的。
石器虽然不如铁器那么急需,却也可以用来修桥修路,这样的基建人才,将来建设国家的作用不在军事之下。
他当即扶起张构,微笑道:“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张构欣喜道:“多谢殿下!”
太平公主好久插不上话来,终于忍不住道:“二表兄,你知道那座石碑在哪里吗?”
武承嗣目光一凝,道:“在哪?”
太平公主微笑道:“就在燕微湖中!”
燕微湖位于行宫南面,虽说行宫内不止这一处湖泊,但燕微湖无疑是最大的。
薛玉锦早来两日,对行宫内的情况更为了解,一路之上,便如同主人一样,为李芷盈介绍着燕微湖的情况。
“这座湖不仅非常大,而且还通过一条人工河,与汴河相连。湖的西面还有一个码头,听说祭祀的大部分物品都通过水路运到燕微湖呢。”坐在马车上的薛玉锦讲解道。
李芷盈笑道:“我听武郎说过,那些运祭品的龙船,就是扬州三大船商中的骆家造出来的。”
薛玉锦趁机问道:“听说扬州之美,冠绝江淮,是真的吗?”
李芷盈微笑道:“还可以吧。”
“什么叫还可以,听说扬州的漆背金花镜最为有名,你有没有买上一面瞧瞧?”
李芷盈摇了摇头。
“那万松山、金钱墩、象牙林、葵花岗这四大扬州美景,你总去过吧?”
“还没时间去呢。”
薛玉锦撇了撇嘴,道:“是你家郎君没带你去吧。”
李芷盈忙解释道:“不是,是我自己不愿意去。对了,他带我去吃了松鼠鳜鱼,金钱虾饼,象牙鸡条和葵花斩肉。”
薛玉锦奇道:“这四道菜有什么特别的吗?”
李芷盈掩嘴笑道:“听你提四大美景,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薛玉锦脸上飞起一片霞红,道:“快说嘛,这四道菜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李芷盈笑道:“这事我也是听祖父说的,他说前隋皇帝杨广有一次带着嫔妃和文武大臣沿着大运河下江淮,经过扬州时想去扬州看琼花。”
“一路之上,顺便就去了万松山、金钱墩、象牙林和葵花岗。回到行宫,他为了纪念这次出游,让御厨用四景做出了四道菜。”
薛玉锦会过意来,道:“那四道菜就是你刚才说的那四道吗?”
李芷盈笑着点了点头。
薛玉锦羡慕道:“成家后就是不一样啊,有人会带你去吃好吃的。”
李芷盈笑而不语,她旁边的红茗忍不住道:“玉锦小姐,这话您说可不合适?”
薛玉锦哼道:“怎么不合适了?”
“只要您开个口,先别说您的几位哥哥,其他那些追求您的少爷们还不抢着将菜送到您府上。”红茗扁着嘴道,她才是真的羡慕。
薛玉锦摇头笑道:“你这傻丫头,那些人里面要么是太子一党,要么是沛王的人,我若是和他们搅在一起,你家小姐第一个不会答应。”
李芷盈居然并不否认,笑道:“那也不一定,有一个人我就不会反对。”
“是谁?”
“淮南公李蕃。”
薛玉锦顿时不乐意了,道:“那个绣花枕头,一点武艺都不会,谁看得上他呀。”
李芷盈道:“我听说他为人恭谦谨直,颇有郑王殿下的风范,而且又很有学问。”
薛玉锦哼道:“光有学问有什么用,又不能保家卫国,我以后要找的男人别的不说,至少要是个沙场英雄。”
李芷盈自己婚姻美满,便一心想给好友找个如意郎君,心想:“武郎手下有不少年轻将军,此事可以改日找他商议一下。”
不多时,马车来到燕微湖,李芷盈和薛玉锦下了马车,刚刚来到河岸,二人便都蹙起了眉头。
为了便于欣赏河岸美景,此处特意修建了一排木制长廊连着河岸,长廊之上,三五成群的站着些华服男女。
这些人要么是身有爵位的开国功臣之后,要么是皇亲国戚、宗室子弟。
对皇帝、皇后和文武百官来说,这次封禅庄严而肃穆,但对这些年轻的贵胄子弟来说,这次封禅大典更像是一次郊游。
其实李芷盈和薛玉锦也未尝没有这种心态。
若是这些人只是在游玩,她们倒也不会皱眉。
然而,这些人却在看着湖面上的一场好戏,一场将人当做游戏的戏码。
向湖面看去,只见有两拨人正在玩一场水球比赛。
所谓的水球,就是在一个人脑袋上绑上一颗木球,参赛的双方共四人,两人一组,一方一条小船。
其中一人负责划船,另一人拿着根木棒,上面有根套绳。
比赛一开始,二只小船如同赛跑一样从起点出发,顶着水球的人距离他们十丈远。
谁最先用套绳勾住木球,然后将其拖行到两根木棍组成的终点,那一方就算获胜。
这中间既考验划船手的划船速度,也考验勾求手的技巧,观赏性极强,不得不说创造出这种游戏的人,颇有些歪才。
李芷盈瞧见有人竟然在燕微湖上玩这种游戏,又是气愤,又是吃惊。
在距离两人不远处,有一名风度翩翩的黄衣男子正在陪着几名女子说话。
那些女子都穿着华丽罗裙,手执圆扇,个个气质非凡,男子每说一句话,她们都会用圆扇掩住小嘴娇笑个不停。
就在这时,那黄衣男子忽然注意到李芷盈和薛玉锦,毫不犹豫的便舍下了身边的女子,向二女走了过来。
“玉锦小姐,王妃殿下,在下有礼了。”黄衣男子走近后恭敬的一拱手。
薛玉锦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李芷盈微笑道:“淮南公有礼了。”
这黄衣男子正是她刚刚提到的淮南公李蕃,也是郑王李元礼的二子。
薛玉锦也不多废话,直接问道:“喂,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怎么会有人在这里玩这种游戏?”
李蕃忙指着一个方向,道:“你们看那边。”
两人顺着他手指,顿时发现湖面上有一艘大船,船头之处,隐隐可以看见有人举着两只华盖,下面分坐着两名女子。
薛玉锦眼尖,皱眉道:“好像是太子侧妃和沛王妃。”
李蕃笑道:“正是她们俩,那名被当做水球的可怜家伙得罪了这两位。因为两人都争着要处置这人,结果谁也不肯相让,就想出这么一出,谁赢了那人就归谁处置。”
薛玉锦没好气道:“你还笑的出来,看见她们这样欺负人,你干嘛不去阻止?”
李蕃苦笑道:“我就算想阻止,她们也不会听我的呀。”
李芷盈望着江面,只见那名被当做水球的男子已经被一人用木棍上的套绳锁住脖子,在水面上拖行。
“那人是谁,他是怎么得罪了太子侧妃和沛王妃的?”她问到。
李蕃道:“是将作监的一名工匠,那工匠好像是因为不让她们乘船游湖,这才得罪了她们。”
李芷盈更加奇怪,一名小小的工匠竟然敢阻止太子妃和王妃,简直是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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