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金华犹豫地继续说道：</P>

“他们……就算真的对你不是很好，至少还是把你养到这么大了。</P>

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怎么能在外面流浪呢？</P>

像今天这样遇到坏人了该怎么办？”</P>

白晓芙无所谓地耸耸肩，全然忘记了先前在废旧厂房遇到那个变态瘸子时的恐惧。</P>

“死了就死了吧。反正我死了，他们会更开心。</P>

正好彻底解决了我这个只会拖累他们的多余的人。</P>

我宁愿死在外面，也不想再回那个家了。”</P>

她语气中流露出来的决绝，让赵金华忍不住叹了口气。</P>

“那你准备就这样过下去？不去上学，也不能工作赚钱。”</P>

赵金华的语重心长不仅没能让她动摇，反而令她忽然抱住了脑袋，拼命甩头道：</P>

“我不知道、不知道，求求你，不要逼我回家，求求你……”</P>

赵金华见她情绪变得如此激动，也就不忍再继续谈下去。</P>

“你先在我这里休息一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P>

我要出去捡废品了。”</P>

说着，赵金华转过身去，正要踏出家门时，又想起什么来。</P>

“对了，上次你怎么会在那么大雨的夜晚倒在了大马路上？”</P>

原本坐在椅子上发呆的白晓芙像是触电般突然跳了起来，连连摇头摆手道：</P>

“我不知道、不知道……”</P>

随即，她又开始呜呜大哭。</P>

赵金华慌里慌张地折返回去安抚一番，直到白晓芙的哭声止住后，她才暗暗松了一口气。</P>

看来这个女孩，一定是有过很不愉快的经历，才会被三言两语刺激得一惊一乍的。</P>

那天下午，赵金华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去了哪里捡废品，又捡到了多少。</P>

心里一直惦记着独自待在她住处的女孩。</P>

她的内心陷入了挣扎之中。</P>

她这样一个年近六十的老太婆，可以说是半截身子已经埋进土里的人，自己都朝不保夕、顾不好自己。</P>

假若还要照料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恐怕是有心无力。</P>

可是，如果无情地把女孩赶出家门，那么女孩将再次踏上流浪之路，未来将更是凶吉未卜生死难料。</P>

她的心底忽然生出一片感慨和唏嘘。</P>

今天在看白晓芙吃面时，她不由得想起了已亡故的女儿。</P>

肚子饿吃东西的时候也是这样一幅风卷残云般的画面。</P>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让她早已枯槁的内心涌出一阵久违的温暖，似乎是一种与母性相类似的情感。</P>

即将天黑之际，她心事重重地拖着几乎颗粒无收的蛇皮袋返回住处，却发现木门虚掩。</P>

她心里一慌，走进去一看，里面已经空无一人。</P>

难道女孩为了不让她为难，兀自悄悄离开了吗？</P>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台面上洗净摞好的碗筷，以及被打扫得几乎一尘不染的简陋房子出神。</P>

不知道女孩会去哪里，平时饿了又是吃什么填饱肚子的呢？</P>

现在梳洗得这么干净整洁，那些心怀不轨的流浪汉更加会像蜜蜂一样涌上去……</P>

“婆婆……”</P>

门口处传来轻声细语的叫唤。</P>

赵金华一愣，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P>

“婆婆……”</P>

她猛地转过头去，只见门口站着的，是手里抱着几个塑料空瓶的白晓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