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婳听着那仿佛从地板传上来的声音，嘴唇微微颤抖，“思琦……哪个思琦？”</P>

“严思琦。”</P>

她的耳朵因为过于震惊而产生了嗡嗡嗡的幻听。</P>

一阵头晕目眩朝她袭来。</P>

“严思琦……思琦姐？”</P>

她难以置信地重复道。</P>

陈书生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P>

“为什么？”</P>

陈书婳懵懂地看着桌上的黑胶唱片机，忽地感觉自己不认识这个机器了。</P>

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已经多年未见的模糊的脸。</P>

那个同样住在友谊街，黑色长发、大眼睛的漂亮姐姐……</P>

上一次见到思琦姐，是什么时候的事了……？</P>

大概有七八年了吧。</P>

对了，那时候思琦姐和小妮姐两个人都在她的房间和她一起玩来着。</P>

在那以后，便再也没见过思琦姐了。听哥哥说，是搬家离开清水镇了。</P>

她隐约记得，小时候自己很喜欢跟在哥哥屁股后面。</P>

可是哥哥总爱跑出去跟刘斯哥哥、思琦姐还有小妮姐三个人玩，视情况偶尔会带着她一起去。</P>

而每当她要跟着哥哥出去的时候，不甚放心的妈妈就会安排莫姨一直跟着她。</P>

往往这种时候，就会形成“五小两大”的怪异组合——</P>

保姆莫姨和管家王叔，会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他们嬉闹玩耍，仿佛连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直到该回家吃饭或学习或上兴趣班的时间。</P>

陈书生仍耷拉着脑袋，轻声答道：“不知道……”</P>

他无法解释个中缘由。那对于妹妹来说，实在过于残酷。</P>

陈书婳飘远的思绪一下被拉了回来。</P>

“所以说，思琦姐……也死了？”</P>

她还是一下无法接受这个事实。</P>

回答她的又是一阵沉默。</P>

她感觉有厚重的阴云环绕在哥哥的身体四周。</P>

“可是，她是怎么……怎么做到的？”</P>

是怎么杀死妈妈的——</P>

这话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P>

“书婳，”陈书生终于抬起脸来，看向了妹妹，眼中盈满泪光，“思琦，她是我的女朋友。”</P>

陈书婳的嘴唇一张一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P>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P>

陈书生闭了闭眼，本想把眼泪吞回去，没成想却被挤出了眼眶，顺着脸颊滑落。</P>

他狼狈不堪地垂下脑袋，不想让妹妹看见。</P>

陈书婳沉默良久，才又开口道：</P>

“所以，是你把她带回家的吗？”</P>

“嗯。”</P>

她忽然猛地抽噎一下，像是憋气许久的人终于得以重新呼吸那般，发出长长的一声抽气声。</P>

“害死妈妈……你也有份……”</P>

陈书生哑口无言，不敢再看妹妹的脸。</P>

“你出去吧，我要睡觉了。”</P>

陈书婳气若游丝，仿佛已经很累很累了。</P>

陈书生拖起无力的身躯站了起来。</P>

转过身去拉下门把手，房门打开了一条缝。</P>

他的动作停了下来。</P>

“思琦的临终遗言只有一句，”他背对着妹妹讷讷说道，“她让我照顾好你，以后不要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P>

说完，他拉开房门，抬起如灌了铅般的脚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