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重,世界被笼罩在寂静之中。
“..............好。”
阿罗约小心翼翼的拨开外围的灰土,在如同隆起的小土丘上挖掘着,片刻后,在她锲而不舍的努力下,其中隐藏的那个珍宝才被她取了出来。
用鲜艳的花瓣包围着自己,内部代表着精华的三根黑线轻轻摇动着,陷入沉睡状态的翁王果,此刻正以‘花开’的姿态诞生于世。
而付出的代价仅仅是数十道竹石翁花被吞食殆尽。
“这样就又是一道。”阿罗约看着对方,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而后,她将其暂时塞到了黑木所做的匣子中,轻轻的合上了盖子。
嗡嗡嗡。
低鸣般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她抬起头,那是正缓缓旋转着金色莲花,并且在它的四面位置正缓慢的长出一根细小的黑色尾翼。
至于她的心血..........已经完全不见了。
“似乎师傅说放着就好,那就不管了。”阿罗约口中嘟囔着,心中还有些痛,索性也没去管对方。
她直起身体,脚步却有些踉跄,她猛地站直,长叹了一口气。
“现在过去几天了.........”她思考着,脑子里却有些乱糟糟的,如果只是平常的锻炼,她自然不会忘记时间,可是师傅却要求将自己全部的心神融入其中。
所以,因此而生的精神损耗也是极为严重的,更别说即便她目前虽然小有成就,但依旧是属于‘人’的行列。
“还有杆獛片和用于熔炼其他附属材料的‘日月壶’..............一并完成吧。”
阿罗约思考着,然后将在地上乱蹦的肉片抓起,起身走进另一间小屋内,那是前不久五堰姐为她做好的一个铸造小屋。
她坐在中心,一边将一些材料扔进正熊熊燃烧的炉火之中,一边喂养着正有些泱泱的趴在桌上的獛。
在特意空出的炉子中间,原本黄铜色的液体正在逐渐成型,隐隐有种要形成一个环状的壶的模样。
她估算着时间,觉得已经差不多了,便转而大力喂养起獛来。
“吃,都给我吃!”她恶狠狠的看着对方,口中则在威胁着。
獛则欢天喜地的吞咽着,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
“......................”
“.............................呼呼呼...........”
手上依旧机械着维持着动作,在指环的帮助下,她甚至没有了多余的想法,思维逐渐变得浑浊,在一沉一浮间她仿佛进入了一场梦境。
在良久之后,两道身影正注视着以昏昏睡去的阿罗约,而獛也如同吃饱一样懒洋洋的瘫在一边,对还在不断冒出的血肉不再理会。
“..............如您所见,主人,阿罗约很努力。”五堰制止了阿罗约的行为,并将其放在内侧的床铺之上,看着那陷入沉睡的样子,她不由轻声道。
齐休则一直注视着阿罗约,表情依旧是那种淡淡的样子。
“真的有那个必要吗,主人,据我所知,天童药剂并非那么麻烦的东西,这种程度的投入度.............”
连一向沉默寡言的五堰都不禁对着自己的主人说出了劝诫的话语。
齐休则扫了她一眼,而后,他张开口。
“本质上,那份‘迹绘’的抹除并不算难,充其量最多五六阶的手法,我即便是强行压制也可以做到,但是,那对阿罗约却是一种毫无益处的行为。”
齐休缓缓摇头,眼中则闪过一抹理性的光芒。
“天童捣祀法,原本是用作对敌的手法,后来,联邦将其当作一种锤炼身体的方法,哪怕是外面的人,只要心性坚定,也可以借此开辟出自己的独有体质。”
“相比起彻底根除,这种将一切熔炼,让自身体质升华的方法才是真正的大药,至于那四道主料,其实才是真正的充当辅料的材料。”
“这才是我让阿罗约去做这件事的理由。”
“..........是我冒昧了,主人的深谋远虑,我远远无法企及。”五堰低着头,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
“无妨,你有这份心很好,虽然你接下来的时间不会太久,但这段日子中,你也确实是在努力的照料着她,想必她在醒来后也会感激你的吧。”
齐休神色淡然的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这里,大白则亦步亦趋的跟上了对方。
“.....................心。”五堰则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一道道平日被隐去的裂痕缓缓浮现,她那淡黄色的眼眸中闪过一抹迷惘。
“那是对我不必要的东西......呢。”
她看着沉沉睡去的阿罗约,口中不禁喃语着。
......................................................................
“............她想看就看好了,即便一切都是徒劳,我也会继续做下去,直到终幕之刻。”
朱碧雅沉默片刻,继而语气坚定的说道。
“还真是有你风格的回答,虽然我也早就知道了,哈哈——”莉爱先是一笑,神情骤然一凝,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我受到的影响竟然还有留存,这才是真的让我吃惊的地方。”
“.............答案呢?”
沙赞则根本懒得理会‘无趣’的话语,她只是紧紧的盯着莉爱,小脸紧绷着,显然十分在意之前的话语。
“不急,那个放在最后最说。”莉爱怜爱般的看着对方,轻轻的抚摸着对方的发丝。
“..........好。”沙赞这才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她顶开对方的手,略微撑起身体,歪歪扭扭的滚到了另一侧,云朵则紧跟着对方的身体。
不多时,沙赞蜷缩着身体,在一侧的角落陷入了沉寂之中。
“看起来很累的样子?”朱碧雅看着已然沉沉睡去的沙赞,口中不禁问道。
“之前我说,这个世界由我掌控,其实并不全对,我只是负责世界内部的事务,但是,沙赞却是在外侧,也是她充当着世界的屏障,才能精准的将那些毁灭现象一一定住。”
“其他的妹妹则各自掌握一部分权限,由我分配相关的任务,嗯,我自认为都是在她们能力范围内分配的,不过,似乎她们在私下里也多有抱怨。”
“都是我这个做姐姐的错呢。”
莉爱笑眯眯的,一副友善的大姐姐的模样。
然而,朱碧雅却只能在心中为其他姐妹哀悼,她深知对方的脾性,那可是脸上越是发笑,心中的怒气就越发膨胀的莉爱。
“........不,这些小事不该在这里说起,不过,这种习惯也是‘帕萨里’的特质之一吧,曾经被影响的我们哪怕在它们死后都无法完全摆脱那份影响。”
“与‘舒伯特’的情况不太一样,对吧。”莉爱绯樱色的眼中闪过一抹幽光,她笑颜如花的感慨着。
“....................”朱碧雅沉默着,却没有对此发表意见。
“在过去,那位母亲一心想着自己的事,所以,哪怕我们只是处于少女的形态,都会被她以践行契约的话语赶走,于是,那时对一切都一无所知的我们便只能从身边的人类学起。”
“帕萨里,菲兹,卡丘,那三人追逐享乐,沉湎于欲望,不过,尽管如此,面对我们的到来,却依旧给出了足够的尊重,只是............”
“一旦接触那种世俗般的思想,我们就会不由自主的去模仿吧。”莉爱的眼中带着一丝怅惘,那时候,她们唯一的学习对象就是那些人。
“嗯,现在想一想,那种姿态也许是他们刻意而为的行为,不然,早先有着贤名的那三人是不可能彻底的堕落成那副模样的吧。”
“不过,那时的我们也不会思考好与坏,只会全盘接受。”
“傲慢,冷漠,崇尚暴力,那是我们虽然知晓不好,却依旧学过来的经验,于是,渐渐的,我们便变成了它们的继承者。”
莉爱的眼中带着丝丝回忆,那是现如今的神偶无法想象的处境,那些只会将她们视作神的人们的丑态,至今都在她的记忆中停留着。
为欲望而杀戮,为了享乐而使用力量,宣告神之名,将一切的敌对者全部粉碎,看着契约者的大笑声,那时的她模仿着也不禁笑了起来。
‘对对,就是这样,用这份无上的力量压倒一切吧,只要是你的话,就什么都可以做到的。’
那看似普通的一句话,却在之后成了她无数岁月奉行的准则。
模仿着人类,逐渐失去起初的‘神’性,满怀恶意的神偶们肆意的使用着力量。
莉爱,沙赞,嘉莉丝,塔莎,朱碧雅,克里斯,丽都思。
除去独来独往,不与她们亲近的朱碧雅,当时其他的神偶无一不是以血孽为乐,造就了诸多杀戮,人们则在远方的注视着,眼底满是忌惮和恐惧。
后来,待她们长大了,便不再有人敢接触她们。
仅有的各氏族家主也最多以手中的契约物请求她们做着某事。
那一日,母亲斥责着她们,说她们已然完全变为了人,认为她们的存在会亵渎她所在的庭院,所以驱逐了她们。
所以自萨洛丽开始的神偶都会在完全成长后才被放出,就是为了防止人类对她们的影响。
..................明面上的借口是那样的,实际上是她们几个神偶共同努力的成果,最终将那个家伙限制在那里,并让斯维亚负责看守。
后者同时也会充当母亲的‘眼睛’,用来注视这片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