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P>
带着某种韵律的敲门声响起，他头也不回，只是说了一句。</P>
“进来。”</P>
面容紧绷，有着一头寸许的黑发，穿着黑白相间的肃穆之衣，来人朝向这边，脸上带着深深的恭敬，正向着这边走来的步伐也显得极为规整。</P>
“如您所见，此次入学的大部分学生都来自各大家族及联邦重权将领麾下，因民间的舆论影响，只有4名学生来自民间。”</P>
将手中的文件轻轻放在桌上，来人便站在一旁，等待着对方的吩咐。</P>
他拿起文件，目光一凝，便知晓了具体的情报。</P>
“.......还有一件事。”他正沉思着，耳边传来有些犹豫的声音，随即抬起头，看向略显局促的对方。</P>
“说。”</P>
“在政法部，军部，科学院内部都出现了种种异论，甚至我私下去探查，发现已经上升到中层的序列，再这样下去，那个学院.......”</P>
“我是一个独裁者，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令茂？”</P>
他摇摇头，语气至始至终都很平和，没有太多的波澜。</P>
“您的意思是.......”</P>
令茂身体一震，继而看向面前的男人，对方正是在这个联邦中地位极高的那位大总统，也是他如今效劳的上级。</P>
“只要有必要，我会让自己的意志得到彻底的践行，那样的决定也不可以被任何人更改。”安伽凝视着这边，眼中古井无波。</P>
“这句话，你传下去，告诉那些想要试探的‘高层’，告诉它们，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这次，我可是会出手的。”</P>
淡淡的声音落下，令茂心中一抽，蓦然有些惊惧和不安感。</P>
要知道哪怕是面对前段时间在民间兴风作浪，串连各大部门，试图夺取联邦话语权的那些家族，这位都没有出手，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一幕。</P>
看着它们强盛，看着它们繁荣，看着它们倒塌，而在事后，人们望着那道仿佛笃定这一幕的身影，心中无不感到震撼。</P>
不过，也正是如此，才让人们真的相信，只要不试图颠覆联邦，那么这位‘最强者’就绝对不会出手，甚至还会压制那些试图靠着力量夺取联邦的家伙。</P>
由此，联邦才从原本的那种盲从上级的风气脱离，开始有了新的转变。</P>
人们开始相信，哪怕是最强的大总统，都会发自内心的遵循着某种规则，它们的心中顿时弥漫着一种莫名复杂的情感。</P>
同时，此事一出，人们这才惊奇的发现，那些原本和联邦交涉中还处在观望中的外族一股脑的涌来，迫切的想要加入联邦。</P>
“您....我知道了。”令茂本想下意思的质问，您莫非想要毁了联邦吗，话在将要说出口的时候，他猛地清醒过来，这是一个警告。</P>
安伽扫了对方一眼，随后声音淡淡的说道。</P>
“现有的职业道路，虽有我们的干涉，但依旧存在种种的限制，为此，还将原本的道路分割，将源头的主人压制，这才有了几分功效。”</P>
他摇摇头，眼中带上一分沉重。</P>
“你可知，在‘职业’这种特化的道路扩张之前，我们变强的速度有多快吗？”</P>
令茂本能张开口，便想要回答，却猛地想起记录中记载的那些东西，心中立即觉得无比荒谬。</P>
安伽不等对方做出回答，便继续说道。</P>
“一个什么不知晓，也并没有太多指导的联邦民众，只要接触到第一份修炼知识，哪怕是一份再粗浅不过的技法，都可以借此登阶。”</P>
“一日三变，百日飞升，气吞万里，意游苍穹，在某个限制的条件已经拔除以后，我们便立即迈入了快车道。”</P>
“一阶？那时根本不存在这个阶位，我们一入阶位，便是三阶（演象），而后是五阶（无相），八阶（登神），我们将其称作登神三阶。”</P>
令茂听的心中发寒，同时也深深的困惑着，这真的不是什么胡言乱语吗？</P>
安伽那冷淡的眸子一顿，带着些许的回忆的口吻，他凝视着前方。</P>
“也许你觉得荒谬，但我可没有那种编造事实的兴趣，而且，那也并不算什么好事，被骤然提升的巨大力量所挟裹，若非是那个时代，只怕我们做下的混账事还要更多。”</P>
令茂听着，不由得，就想起几桩罪状累累的案例。</P>
“某位父亲想为刚出生的女儿祝贺，然后，在新降临的一界，在见到第一个四足着地的生灵后，他忽地有了一个奇妙的想法。”</P>
“某位好友众多，性情豪爽的男子在放松之余，忽地想起近日将要回来的几位好友，这时，他所处的‘异化带’某处传来了骚乱。”</P>
“被称为未来之星的某位年轻人，在度过自己惨淡的第一次探险后，他决定改变自身，为此，他打算立即出发，并准备了一些‘有趣’的东西。”</P>
安伽目光漠然，仿佛见到了那几个痛诉众人不公的身影。</P>
（“就算我有些不对，但那也是那些东西先动手的啊，我可是无辜的，咦，人型生物，唔，也许有吧，我记不得了，谁管那些，唉，都是为女儿庆生的错啊。”）</P>
（“我又不是刻意的，谁想要那个世界会那么脆，我不就想要些东西，还敢不给我，我只是多拿了一点点，是它没用，不过呢，我想着与其让他彻底消散，还不如让我接手。”）</P>
（“......我做错了？不可能啊，无论是师傅，还是同伴都说可以啊，更何况，不就是一些奴仆吗，就算杀死它们，但为我服务本就应该是它们的荣幸的，至于这样吗.......”）</P>
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无辜，却看都没有看被他杀死的生灵的中年。</P>
神情激动，那张平素与人为和的脸上此刻仿佛被激怒了，青年脸涨得通红，眼中满是怒火。</P>
一脸莫名的少年安静的坐在那里，只是口中喃喃自语，脸上还带着一丝困惑之色。</P>
“柄狼穴花，洞名之井，万化指蚁，都是些很有‘特点’的东西。”安伽轻声感慨着。</P>
令茂想起那份记录，然后缓缓道出。</P>
“献祭一个世界中对生灵这个概念的定义，强行拟形成带着狼头模样，整体呈现内陷状态的飱器。”</P>
“将一处评价极好的中立世界抽空，并将其制作成一口（井）镜的反转飱器。”</P>
“将死者原本的力量予以定格，借助操控万数及以上的数目，作为出行工具和‘玩具’的在指尖操控下行动的‘蚁群’。”</P>
他无言的叹了口气，再度看向眼前的这个男人。</P>
“我一直以为是某种传闻的。”</P>
“但那不是，而是真正与我同时代的家伙们，也正是因为频频出现那种情况，他们才开始思考某个可能，并着手解决。”</P>
就像是在说和自己不相干的话题一样，安伽直接用另一种代称描述。</P>
“这个世间存在某种度量，我们称其为‘平衡’，正常的话，人们既不会偏离原本的轨道，也不会引起什么动乱，只会平静的活着。”</P>
“但你也知道，在我们的身上存在某种巨大的变量，这份重量甚至足以轻易瓦解原本的稳定，那一刻，我们便呈现出‘失序’状态。”</P>
令茂想起在联邦流传的那个传闻，据说，在联邦出生的人们终身都会被某种阴影所缠上，并再也摆脱不掉。</P>
他心中明白，那其实就是在指代‘魔神’那种存在。</P>
“为了取回与那份‘平衡’相对的理智，我们开始进行人为的限制，无论是‘气’，还是‘冥想’，都是起初对那种异常速度的限制。”</P>
“将原本陡峭上升的坡度一步步进行分割，使其变得平稳，我们加入新的‘阶位’，以道路的形式取代原来的野蛮生长。”</P>
“一（筑基）、二阶（存魂）、三阶（演象）、四阶（全变）、五阶（无相）、六阶（完人）、七阶（称圣）、八阶（登神）。”</P>
“那并非是追求强大，而是为了可控，延迟自己的进步，让自己的‘心’跟上，不被远远的抛下，最终沦为力量的俘虏。”</P>
安伽转过头，眼中带着一丝怅惘，随后隐去，他看向正默默聆听的令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