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哈！</P>
稚嫩的呐喊声连成一片，汗水洒落在空中，迎着初生的朝阳，一张张略带青涩的脸庞神情专注，手掌一前一后的伸开，单腿抬起，摆出一副奇异的姿势。</P>
肃杀的气息笼罩着这片训练场，而在众位孩童的前方，则站着一位不动如山的身影，一眼望去，仿佛望见了一座独自撑起倾斜之天的巨山。</P>
“.........”</P>
背负双手，在演练的孩童身边走过，只有遇见身体颤抖，动作扭曲的身影，他才会抬手一拍对方。</P>
随着孩童身体一颤，身体的姿势再度变的正常，其他时候，他只是默默的看着众人。</P>
同时，作为一个训导师，男人本身并不出奇，也只有一双略显阴厉的双眼令别人有些印象。</P>
孩童们面容绷紧，在男人经过之时，连呼气也不敢大声，只有对方走过，方才露出一丝轻松之色，它们的眼中倒映着对方的形象。</P>
宛如连在一起的白色护肩，腿上是天青色的绑带，除此以外，就是这里每个训导师都会有的墨绿法衣，有着诸般神妙，自我除尘更是不在话下。</P>
男子无视诸人隐秘的视线，他踱着步，步伐相比平时更显得沉重。</P>
嗒，嗒，嗒。</P>
“十岁是一个新的阶段。”他身体一顿，冷厉的嗓音随即响起，“等到了明天，你们中的大多数人就会离开这里，不再由部族养着你们。”</P>
众孩童目光一颤，不由看向几个年纪较大的孩子，后者大多气息沉稳，就连做出的姿势也显得极其标准，宛如千锤百炼的身躯屹立在那里。</P>
面对训导师最后的话语，他们则以沉默来回应，这也是他们早就知道的事。</P>
这里是被外界称为‘高原’的地方，但在他们内部，他们则自称‘深涧族’，至于来由为何，并不学习文化知识的他们也并不知晓。</P>
在深涧族中，分布着大大小小的部落，它们对与外界交流并不热衷，对它们而言，也只有涉及到自家的畜养灵兽才会多上几分心。</P>
这里的统治者，则是被称作‘大牧长’的人，唯有力压诸多部落，实力极强的强者才能担任。</P>
自大牧长制度成型之后，深涧族才算勉强有了几分凝聚力，之前只是一片散沙，整日随走随散。</P>
第一任大牧长规定，凡是满四岁的孩童，皆需前往它所在的‘大牧场’进行修行，若修行有成，则进一步予以培育，否则满十岁后，便会遣回旧族。</P>
而在前不久，修行有成的孩童已陆续离开，现在留在这里的....说白了，都是一些天资低劣，没有前景的孩子。</P>
“祭首对此深感痛心，但这就是规定，现在，我念到名字的人出列，其余人继续，佳木多，灵达.......”</P>
训导师面不改色，语气依旧冷淡的说着一个又一个的名字，对他而言，这也是司空见惯的事。</P>
被叫到名字的大孩子也并没有闹事，他们只是默默的走到一处空地，迎着后辈们既惊惧，又惋惜的目光，他们只是沉默的站立着。</P>
训导师扫了一眼，心中则微微点头，还算识相。</P>
不多时，即将十岁的孩童便被叫出，训导师正打算带几人离开，不远处走来一人，身上穿着宽松的白色袍子，原本和煦的面孔上此刻却挂着一丝悲伤。</P>
“又到了这一天吗.....”它望着眼神死寂的孩子们，不由发出一声叹息。</P>
“伊诺德祭首。”训导师面色微变，头颅微低，语气变得恭敬，而其他的孩子也是连忙低下头，不敢触犯对方。</P>
就连原本处在沉寂中的大孩子们，此刻也收敛心中杂绪，眼神变得虔诚，双掌合十，对着眼前神圣的存在展露敬意。</P>
唯有两个人依旧昂着头，眼神发冷的望着这边，他们是最后出列的身影，却站在了众人前方，显然在即将离去的人群中也是隐隐以两人为首。</P>
“塔克和....青野对吧。”伊诺德笑着摆摆手，制止了一旁即将出手的训导师，它打量着两人，就如见到了什么良好的素材一样。</P>
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仿如某种猛兽的气势牢牢锁定了两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脸色越发苍白。</P>
伊诺德继续笑眯眯的看着两人，训练场顿时变得寂静。</P>
训导师眉关紧缩的瞥了两人一眼，眼中闪过一抹焦急，而后被他掩去，他低下头，神情变得阴沉。</P>
“.......”左侧面容粗犷，只穿着一件单衣，锃光瓦亮的头颅在人群中极其显眼，眼神凶狠的是塔克。</P>
他嘴唇微张，正要说些什么，心中却猛地一寒，迎着伊诺德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他不由咽了口唾沫，心中畏惧感开始升腾，他有些狼狈的后退一步。</P>
众人那若有若无的视线顿时变得微妙，他满脸通红，几度想要张嘴，却再度噎住，发不出声音，最后，他只能心中叹息，只能放弃了，就在他这么想的同时。</P>
扑通。</P>
他下意识的看向一旁，却发现原本打算和自己一同‘反抗’的青野，此刻已然跌坐在地，急促的呼吸在耳旁响起，对方的脸上露出惨笑的表情，眼底满是落寞。</P>
他心中摇头，而后，无声的低下了头。</P>
随着两人的‘认输’，伊诺德收回了视线，他的面容变得冷漠，抬起脚，向着远方走去。</P>
“神殿的试炼不是那么好过的，就这样也挺好的。”原本表情冷淡的训导师走过来，口中叹息一声，先是扶起青野，而后语重心长的对两人说道。</P>
两人不禁沉默下来，失败，已然是既定的事实了。</P>
神殿，是随着大牧场制度一同出现的，两者一同支撑起了这里，在神殿中有诸多祭首，据传在深处还有着大祭首的存在，不过，人们从来没有见过，也只将其当成个传闻。</P>
而在这片土地上，虽然大牧长至高无上，但祭首们也拥有着独特的地位，若是当代大牧长太过离谱，祭首则会强制令其退位，重新选举新的大牧长。</P>
当然，一开始，大牧长们也是反抗过的，只是都没有成功。</P>
第一代大牧长实力强大，据传脾性也极为霸道，顺昌逆亡，征服中杀人无数，犹面不改色，在与神殿发生冲突后压制数位祭首，随后闯入深处不知所踪。</P>
其后的几代也试探了好多次，却始终无法功成，最终，看在神殿平日的作风上，也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对方，或者说....不得不接受。</P>
所以，除了大牧长的选拔，神殿这边也有一道试炼。</P>
在濒临十岁之时，若是能抵住一位祭首的手段，或者让祭首感到满意，就可以无条件加入神殿，而这也是那些失去希望的孩子唯一的追求。</P>
不过，至今为止，也只有个数例子，其他均告失败。</P>
这一次，也不例外。</P>
训导师将大孩子送至大门处，此刻，他放下了平日的伪装，脸上带着一丝疲倦之色，对着几人劝解道。</P>
“试炼不成，我知道你们之中也有人打算以个人身份加入这里，哪怕是追随他人也要变强，但我话说在前面，在你们与训练所解除关系之后，我便无权再管你们了。”</P>
‘大牧场’并不会强制赶人，哪怕是当苦力，当地的人也并不会拒绝，反而用的更顺手，就连训导师自己，也只是在宣布彼此之间的关系结束，而不是强行赶众人离开。</P>
只是，训导师这么多年，就没看见过有什么做苦力的能真正崛起的，他明白，那只是大牧场的管理者的计谋，用来壮大自身，削弱其他部落有生力量的手段。</P>
“我也知道，你们也不容易，不过，比起继续在这里追求无果的结果，反倒不如前往其他地方，或许还能创出一片天地。”</P>
也许其他的训导师心已经冷了，甚至会和其他势力勾结在一起，一同谋划这些孩子的去向。</P>
但他还年轻，还不想变得那么市侩，所以，哪怕是面对这些被辞退的孩童，他也会努力劝说一番。</P>
当然，他并不是让还未成年的几人去其他地域，而是让他们待在深涧族的势力范围内，试着创立新的部族，那样的话，若是集聚众人之力，也许还能有几分强大的可能。</P>
至少，他见过几个成功例子，也许是那些人善于经营，也许是那些人背后站着某些势力，但他却明白，那份成功是真实不虚的。</P>
纵然开辟良田，也许只是他人的盘中之物，但至少还能得到一些残羹，训导师默默想道。</P>
“......我们自有打算，不会莽撞行事的。”原本站在塔克身后的青野忽地说道，那双骤然变得锐利的双眼望着这边，“这么多年......多谢您了。”</P>
说罢，他弯下腰，向着眼前的‘恩师’道别着。</P>
塔克也随即低头，其他的孩童也是一样，他们心中同样明白，这么多年是谁在他们背后撑腰，又是谁努力的培养他们。</P>
甚至于，比起老师这种称呼，在它们看来，对方更像是他们的亲人。</P>
“......今夜风大，早些离开吧。”训导师的声音变得嘶哑，他的头颅一偏，身体随着一转，向着内侧走去。</P>
青野神情一凝，再度深深低下头，而后，他拉起塔克，大步向前走去，其他的孩子也跟了上来，视线汇聚在两人身上，将眼中的犹豫斩去，神情变得坚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