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海在蔓延，残余的人们奋力的反抗着，它们坚信着，救援很快就会到来，这些敌人都会在之后被尽数击溃。</P>
而在偌大的联邦中，共有五处地点遭到了攻击，亿万都市的人类世界一南一北共有两处，都是在他人认知之下的军团驻扎地。</P>
除此之外，其余的三处也都是名声在外的地点，政法部大楼，亿万大广场，内环民居。</P>
尽管人偶之乡的敌人已经被逼到本土，但它们依旧没有倾巢而出，除了少数几家作出了这种亡命之人的举动，其他氏族也只是提供了一定的帮助。</P>
路遥略显冰冷的目光划过天空的那道那道身影，心中闪过对方的讯息。</P>
菲兹氏族的神偶——嘉莉丝。</P>
而此次参与进攻的五家都是已经濒临灭族的氏族，为了今后的存续，它们有必要在战场中做出足够的贡献，而此次行动就是他们的决然一击。</P>
而自己也是捕捉到相关的讯息，将心神转会联邦这边，试图在对方出现的那一瞬就彻底击溃对方，然而.......失败了。</P>
他再度看向身前的那人，将心中的寒意压下。</P>
“恕我直言，你是在以什么立场说这种话，是作为一个人类，还是联邦的总统。”路遥缓慢的摇摇头，“我不明白。”</P>
“你当然不会明白。”那略微有些凉薄的话语传来，甚至有些尖酸的意味。</P>
路遥目光一沉，继续凝视着对方。</P>
安德里眺望着远方的‘风景’，哪怕人们成片成片的倒下，那对苍蓝色的眼眸中也没有丝毫的动容。</P>
就像是面对其他屠夫宰割着牧场的牛羊，身为场主的存在不仅不去阻止，反而在一旁欣赏着牛羊死前那嘶鸣的声音，宛如一个真正的‘外人’一般。</P>
“从以前开始，我就被教导，‘人类’这种存在是有着各自的价值的。”</P>
“不管是作为牛羊被驱赶着前进，还是在武力的威胁下露出丑态，我都亲眼见过，在那一刻，在我心中生出的，不是源于同类的怜悯，而是一个疑问。”</P>
“这样做，有什么价值吗？”安德里轻轻的摇摇头。</P>
“并非是对它们的存在形式感到困惑，也并非是对那些威胁的人有着疑问，而只是单纯的觉得，只是活着，就需要那么拼命吗？”</P>
“那时的我并不理解，我也依照周围人的期待在行动着......直到那个人的死去。”他昂起头，仿佛看见了那张一向刻板严肃的脸，那个人的眼中全无光芒，只有对‘目标’的追求。</P>
那是他早已死去，甚至都不为现在的大众所知的大哥。</P>
“在那个人死后，我被赋予了期待，那些我原本并不渴求的期待，那时我觉得，真是麻烦。”安德里试着翘起嘴角，然而，他的脸上却依旧毫无笑意。</P>
“......是那位昆克吗？”路遥在心中组织着话语，他思索片刻，低声问道，他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位总统早已死去的父亲了。</P>
“看吧，你果然不懂。”安德里这时反而笑了起来。</P>
“算了，都是一些没必要谈的话，说说其他的话题吧，就像你现在最困惑的，为何我要说最讨厌联邦的原因吧。”</P>
那原本低沉的声音顿时一变，甚至更近似平常那种平淡的语调。</P>
“我也反复的思索过，果然，在我的人生中对我影响最大的只有两个人。”安德里的口中带着怀念之意，他的声音变得轻柔。</P>
路遥目光沉静，他也想到了那两个名字，恐怕不仅是他，就算是任意一个联邦人在此，都能答出来。</P>
“李墨总统和诺伦女士吗？”</P>
“所以我才说你们对我的了解有些偏差啊，简单来说，不是单纯的两个人，而是一个人加两个半人。”安德里像是在玩文字游戏一般，先是否决了对方的猜测，而后自己补全。</P>
路遥一怔，继而摇头，那他自然不会猜对。</P>
“诺伦，李默，虞丝。”安德里简短的说道。</P>
“对他人的爱，责任，以及选择，这是我从它们三人身上学到的东西，要不然，我是不会作为‘总统’活跃在你们眼前的。”</P>
“想要爱着他人，就必须先有着爱。”</P>
“不曾拥有信念，就无法承载起责任。”</P>
“尊重每一个选择，以及由此带来的后果。”</P>
“我用理性压制着心底的恶意，用选择控制着行动的原则，但最后的爱，我却任由它在我身体里咆哮，那是现在的我无法发出的声音，也是我早已忘却的过往。”</P>
安德里声音中带着一丝缅怀，那是对珍重之物的深深眷恋，以及依旧不得不松开的遗憾。</P>
“说到底，我还是对当下的处境极为不满的，讨厌也是很自然的。”</P>
“不过，很可惜，我是一个理性的家伙，在接受那个家伙最后的请求后，我就再也没有放弃的理由，只能不断的走下去。”</P>
“所以，对你也好，对我也好，这都是无关紧要的牢骚，是不需要去在意的东西。”安德里的语气听起来极为冷淡，路遥并不能分辨出那话语中的真实。</P>
他只能沉默的倾听着，同时，他在心中不由想到，自己果然并不了解这个人。</P>
“当下，即是我做出的选择，这是正确的，也是必要的，我珍重每一个死去的人们，心中有着无尽遗憾，但我也明白，那份牺牲是必要的。”</P>
“路遥，你是我迄今为止缔造出的最佳‘主角’，所以你有资格知道，我们将要面对的东西，我对你们有着期待，期待你们终有一日超越我的那一刻。”</P>
安德里眺望着远方，如同在那片火光中看到了某种未来一样，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P>
“.......那你呢，只是站在原地，任由我们超越你吗？”沉默半天的路遥声音低沉的说道。</P>
他也无法理解。</P>
为何这个一直站在它们前方带领他们前进的人会露出这般‘落寞’的姿态。</P>
在他的眼中，那不是对未来有着期待之人的身影，而是认定自己将会失败的人，在最后发出的呐喊。</P>
而安德里只是注视着前方，在他的眼眸之中，某个男孩抱着某个死去之人的残肢，在原地嚎哭不止，那是充满了不甘和痛恨的面孔。</P>
而他所等的.....也是这一幕。</P>
“.......是时候了。”</P>
没有回答路遥提出的疑问，安德里身体一晃，径直出现在天空之上，苍蓝天空再现，将袭来的敌人一并抹去。</P>
“.......不明白啊。”路遥轻声一叹，在他的感知中，在同一刻，在联邦本土肆虐的敌人被尽数抹除，再度取回了昔日的平静。</P>
那抹苍蓝之色驶向远方，再也不曾回来。</P>
“我也是。”他低下头，看着自己伸出的手，曾在最初裹着这只手的两个人已然逝去。时至如今，他也已经明白了，为何一无所有的自己能走到这一步。</P>
那正是被那位称之为‘选择’的力量。</P>
设想一想，假如你某一天有了一种能力，只要做出某些事，就能得出相应的奖励，且奖励透明可见，那么，你会不会‘选择’其中那条能得到最佳奖励的道路。</P>
答案很简单。</P>
路遥转过身，身躯逐渐化作虚无。</P>
“所以才是‘主角’啊........”</P>
几日后，联邦内部的骚乱得到平息，或者说，只有少数受害者的联邦还不至于因此大动干戈。</P>
人们再度将目光看向正处于僵持中的战场，不过，大多数时候，它们则忙起了自己的事，毕竟，在他们看来，胜利不日可见。</P>
滴唔~~~~</P>
样式独特的褐色尖角在口中颤动着，苍茫的鸣叫声传至四方，在苍蓝的天空中，面色沉静的人们依序进屋，对着前方的画面露出复杂的眼神。</P>
白色的布匹笼罩着四周，两张剪切好的相片贴在两道木牌上，身后是微微隆起的小土包，在两侧还有两株刚刚种好的绿色植物。</P>
面色苍白的男孩站在一旁，干瘦的身躯在寒风中抖动着，却依旧固执的向着来人道谢着，旁边站着神情复杂的小女孩。</P>
隔着几步之遥，小女孩却没有像以往一样亲切的上前打着招呼，在她的眼中，那道身影此刻透露出拒绝的意味，哪怕目光流过这边，眼中也没有平日的温度。</P>
就像对着‘陌生人’一般，男孩态度平静的点点头，而后，继续在原地发着呆。</P>
唐浅伊咬着嘴唇，有些泛红的目光看向前方，那日的场景在脑海中不断重现，那种温暖的触感却永远离自己而去了。</P>
简直如同一场幻梦一般。</P>
而在大棚外，则是几个面容沉重的身影正在忙碌着，负责接待着来人，只有面对着来人脸上才有一丝笑意，更多的时候则是从口中漏出的丝丝叹息。</P>
“队长和秀秀姐.......”眼眶发红的女子口中嘟囔着，她抿着嘴唇，眼中再度蓄满了泪滴。</P>
“........”其他几人扫了女子一眼，各自移开了视线。</P>
“......我再去看看那孩子。”面色发沉的壮汉说了一句，便急匆匆转过身向着内侧走去。</P>
腰间悬剑和背负长枪的男子对视一眼，皆神情复杂的摇摇头。</P>
啪嗒，啪嗒，来人沉重的脚步引起了三人的注意，他们抬起眼，前方是它们曾经无比熟悉的那道身影。</P>
背着长枪的男子上前几步，挡在对方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对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