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新年伊始(2 / 2)

这就是了,邱妈妈那番话虽是污蔑,终究戳中了金昀晖的痛处。而疑心,几乎是每个男人的通病。金昀晖纵然相信苏氏的清白,终究难以毫无芥蒂。

玉言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道:“那是因为您深爱父亲,所以才会觉得难受。换做梅姨娘,她根本不会在意这种事,只求能在府中立足就好了。娘,恕我直言,您太重情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苏氏微微低下头去,思量片刻,随即勉强抬头笑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娘如今只求平平安安地许你长大,其余的事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在意了。”

玉言忧虑地看着她,但愿她真能想明白才好。

过年也无非是那样。玉言穿上一身刚裁制的新衣,像个鲜艳的木偶,任由人牵来摆去。她与众姊妹一起赴宴、拜年、问安、嬉戏,人人脸上都是一副笑模样,笑语盈盈,喜气洋洋——尽管并不觉得比平常高兴。

自打忠义伯府的世子来给姑母拜过年之后,梁氏的病就腾地一下好了。她立马就能下床,人也一下子变得精神百倍。连金昀晖也说:梁氏身体既然康复了,府中事务就还是交由她处理,毕竟她才是正头夫人。况且过年光景,各府诰命迎来送往的,也不好叫一个姨娘出面,还是由梁氏接待更为妥当。梅姨娘听了这话,纵然心有不甘,也只能讪讪地解甲归田。

文墨来知会她这消息的时候,玉言正往嘴里塞着一块香喷喷的软糕——过年对她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吃食了——她面不改色地将那块糕吞下去,平静地说道:“不稀奇,这是忠义伯府在向父亲施压呢!夫人到底是老忠义伯嫡妻所生,也是如今世子的亲姑姑,父亲看在他们的面子上,只能轻轻揭过。不过梁氏纵然恢复了权柄,父亲对她的情分也不似从前了。这正是外头光鲜,里头才叫难熬呢!”

才过完正月,金昀晖就接到圣旨——圣上命他去外省走一遭,考察吏治。圣意难为,金昀晖虽然贪恋家中舒适,也不得不动身。他将家中事宜都托付于梁氏,说自己不出半年就会回来,让家中不要过于担心。梁氏打着包票道:“老爷放心,一切都有我呢!”

金昀晖瞅着她含笑的侧脸,不知怎的觉得有点毛骨悚然。他又拜托老夫人得闲时多看顾一点儿,古氏淡淡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有我这个老婆子在,出不了大格儿的。”

金昀晖这才微觉放心,他收拾好行装,带了几个得力的仆从,半月之后便出门去了。

他走了,府中倒还是平静如常。梁氏大约是吃了上年的亏,如今举动谨慎,轻易不肯露出坏形儿来。苏氏起初倒隐隐担心,害怕梁氏会趁这个时候收拾她们,及至见了她行事从容、语气温婉,才放下心来,以为她或者转了性子了。

玉言却不敢抱着这样的好想头,每每见梁氏的目光往她身上溜一遭,她都觉得皮肤起了鸡栗,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出于女性的直觉。

果不其然,二月底的时候,梁氏便提议带着家中女儿去普陀山观音庙里进香,且只带玉璃、玉言两人。

玉言笑道:“好端端的,母亲怎么想起进香来,敢是求菩萨保佑父亲在外平安吗?”

“这是一层,再则——”梁氏婉转瞅她一眼,“玉璃今年也十五了,是该许人家的年纪了,我想为她求一门好姻缘。”

“既如此,母亲带大姐去不久好了吗,为何要捎上我?为何不带上玉瑁和玉珞?大姐求她的姻缘,单我在一旁看着,怪臊的!”

梁氏笑道:“你这傻孩子!你还不解我的意思吗?你如今也十三了,过得一两年,马上就轮到你。这原是我看你懂事,才多疼你一点儿,你别辜负我的用心才是。至于玉瑁、玉珞两个,她们还小,操心不到这上头,再也闹腾,在外头怕又闯出什么祸来,所以我才不带她们去。”

一个人要作恶,总有千百种理由。譬如梁氏,玉言明知她没安好心,还是只能应承下来。自然,她也不会白白任人宰割,且看鹿死谁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