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言带着秋芬径直来到老夫人的院子里,却被贴身服侍老夫人的罗嬷嬷恭谨有礼地拦在门前:“二小姐,老夫人今日身子不适,吩咐了不见客。”
玉言温婉含笑:“正因如此,玉言才更要亲自看看老夫人,不然心中着实牵念。”
罗嬷嬷那张老脸上的皮肉没有丝毫牵动,“二小姐,您今日舟车劳顿也辛苦了,何不早点歇息?改日老夫人大好了,小姐精神也养足了,那时再叙寒温不是更好?”
“无妨,罗嬷嬷,还请你通传一声,见与不见,也请知会了老夫人再说。”玉言的声音并没有拔高,可是眼睛里透出一种坚韧不拔的决心,显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罗嬷嬷无奈,只得匆匆进去通报。出乎她意料的是,老夫人竟然同意了,这让她颇感意外。
玉言大大方方地走进去,一眼看见老夫人古氏歪在榻上,虽然精神不是很好,看起来却不像生病的样子。
果然呢,什么身子不适不能见客,无非是借机冷一冷她。她如今名义上是个小姐,不少人却当她是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老夫人难免有所忌讳。
玉言决意笼络住这个执拗的老妇,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先笑了一笑,亲切地喊了声:“祖母。”
古氏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你就是苏氏的女儿?”
不说金府的小姐,不说是金昀晖的次女,却说是苏氏的女儿,这又是一层亲疏之别。玉言并不显出局促来,仍旧含笑目注着她,语气一如既往的亲热:“祖母说的是,我就是五姨娘之女。”
“是了,已经封了姨娘了。你们母女俩这趟千里迢迢,如今总算是如愿了。”古氏声音平淡,言语里的尖刻却不容忽视。
玉言顿了一顿,随即微笑如常:“这十余年来,五姨娘无时无刻不期盼着与父亲相见,无时无刻不期盼着一家团圆,如今可算心愿得偿。”
古氏细细打量着她,似乎在分辨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玉言见她默默不言,气氛不觉有些凝滞,她自己却不好干站着,便上前一步,“祖母,听说您身子不适,不知是哪里不舒服?”
“也没什么,就是感觉腰酸背痛的。说也奇怪,这几日并没怎么走动,却老觉得累得慌,骨头也像在发沉似的。”古氏说着,一面不自禁地扭了扭脖子。
玉言道:“祖母若是不嫌弃,不妨让孙女给您捏一捏肩背,这法子舒经活络是最好的。”
“你还会这个?”古氏颇为惊讶。
玉言抿嘴一笑,“我小的时候,跟邻村的先生学过一点推拿之术,虽然不精,大约还是应付得来的。”玉言说罢,顺势爬到榻上,细细给古氏揉捏起肩膊来,由肩至腕,自上而下。一路按来,古氏只觉得肌肤松快,神清气爽,她对这个新来的孙女也有了几分好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门好手艺。”
玉言道:“说不上好手艺,无非是熟能生巧罢了。我从前在家里的时候,也常常给我外祖母捶腿捶背呢!”
“你外祖家对你好么?”古氏踌躇着,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玉言点点头:“他们对我很好,只不过……”她的神情瞬间凄黯下去,“他们老两口已经相继过身了。”
“之后,我就跟着我娘艰难度日,本来家境不好,是非又多,若不是十分支持不住,我们也不会找到颖都来……”玉言的语声哽咽着。
“听你的意思,仿佛是在怪你父亲没早点接你们过来?”
玉言摇了摇头,“玉言不敢,此生能再回到金府已是万幸,怎敢怪责父亲呢?况且父亲乃国之栋梁,事务繁忙,偶有疏忘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