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之日。</P>
荣府上下多有忙碌，身为管家奶奶的凤姐更是难得空闲，方方面面、里里外外都要照顾妥当。</P>
更别提！</P>
今儿大老爷回来了。</P>
没多时，琏二爷也回来。</P>
倒像是商量好的一样。</P>
大花厅之地，见到了愈发苍老的大老爷，还有虽有一路风尘，却为满面春光的琏二爷。</P>
碍于老太太、太太的缘故，勉强亲昵了片刻。</P>
随琏二爷离去，一切又复归原样，伺候着老太太、太太们用过午饭，凤姐方有稍稍疲惫的归于自己的小院。</P>
平儿！</P>
留守的院子里，处理一些小事，若有大事，可去寻找自己。</P>
行入里间，靠于软榻上，香炉充盈，火炉温暖，从丰儿手中接过茶水，轻呷一口，很是舒畅。</P>
这个月，事情不少。</P>
“奶奶！”</P>
“这……，这是琏二爷派人送过来的一个箱子，说是扬州的特产，给奶奶赏玩。”</P>
少焉。</P>
平儿入内，身后跟着两个小丫头，将一个箱子搬进来。</P>
“特产？”</P>
“什么东西？”</P>
凤姐侧着身子，轻捋鬓间墨染般的长发，动静之间，别样娇媚风情弥漫。</P>
琏二爷送来的？</P>
怎么想着给自己送东西了？</P>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P>
丹凤明眸扫了扫平儿，落于那个箱子上面，箱子不算大，也就方长二尺上下。</P>
“不清楚，我也没有打开看。”</P>
“奶奶，看来……琏二爷有心有意和奶奶说和了。”</P>
姿容娟秀，身段窈窕，平儿捻着手中的巾帕，亦是看了看脚边的箱子，摇摇头。</P>
然！</P>
话语之间多有欢喜。</P>
奶奶和琏二爷的事情，自己是知道的。</P>
自己也是为难的。</P>
奶奶的性子，琏二爷的性子，都是要强的，尤其是奶奶……想要奶奶服软？</P>
似乎更难。</P>
琏二爷？</P>
数月来，所作所为也是令奶奶失望，一封书信没有，一份南下的礼物都没有。</P>
反而那个柳条胡同的女子，数月来，都收到好几次了，自己看着都不成样子。</P>
也不像话。</P>
奶奶为此都很是生气了。</P>
如今！</P>
总算琏二爷还有些心思。</P>
还知道为奶奶准备一些礼物。</P>
意思已经明显了，是想要同奶奶说和的，两个人，只要有一个服软，奶奶之前也说了，会给琏二爷一些面子的。</P>
“打开瞧瞧吧！”</P>
“看看他有没有那个心思！”</P>
“数月来，才一个箱子，这几个月来，柳条胡同那个贱人那里，都不知道多少个箱子了。”</P>
凤姐不可置否。</P>
一个箱子。</P>
琏二爷送来的，要与自己说和 ？</P>
这个时候不觉得有点晚？</P>
除非，里面的东西让自己满意。</P>
观平儿一脸笑意，不由轻哼一声，自己现在在他心里连个贱人都不如，平儿还有这个心情？</P>
“奶奶！”</P>
“我这就打开！”</P>
平儿连忙颔首。</P>
只要琏二爷和奶奶能够说和，那便是极好的事情。</P>
这个箱子……是暗扣的那种，容易打开，将箱子用力推了推，靠近奶奶身边，略有蹲下身，将这个方长二尺上下的箱子打开。</P>
其内！</P>
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盒子。</P>
有檀色纹理的木盒，也有硬纸的彩色盒子。</P>
还有一些丝绸布匹包裹的东西。</P>
“都打开，看看你二爷从扬州带回来的东西如何？好歹也是国舅老爷了，不会寒酸才是。”</P>
凤姐再道。</P>
“奶奶！”</P>
平儿点点头，将眼前一个黄梨木盒子取出，有些份量，拉过旁边的小凳子，放在上面，将盖子掀起。</P>
“奶奶，里面是一对绿玉镯子！”</P>
平儿笑语，将手中打开的盒子拖起来，递至榻前。</P>
“绿玉镯子！”</P>
“柳条胡同那个贱人都有三四对了吧。”</P>
“色泽不为满翠，便宜货色。”</P>
“连进入关雎的资格都没有。”</P>
凤姐自榻上坐起来，接过盒子，从里面的一只绿玉镯握在手中，对着临近明亮窗户照了照。</P>
又放回去了。</P>
“奶奶……。”</P>
“这……，好歹也是二爷的心意。”</P>
平儿俏丽的面上有些尴尬。</P>
数月来，奶奶对柳条胡同那里也不是没有动作，曾让旺儿使计送进去一个小丫鬟。</P>
故而，那里的一切消息，奶奶都有知道。</P>
二爷数月来，的确对那个女子很好，这样的绿玉镯子都有好几对，具体色泽不清楚，似乎通绿通翠的。</P>
面前盒子里的这一对绿玉镯子，品质是稍逊一筹。</P>
可……奶奶应该看到里面有琏二爷的心思才是。</P>
瑕不掩瑜。</P>
“心意！”</P>
“以你琏二爷手头的银子，买一对质地上乘的很难？”</P>
“这就是心意？”</P>
“这不是心意，这是打发！”</P>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P>
“以我对你琏二爷的了解，他想要于我说和为假，只怕接下来有事情找我为真！”</P>
“如今他回来了，我猜他肯定想要将那个女子弄入府中，我不同意，他别想弄进来。”</P>
“什么破烂东西。”</P>
“打发乞丐呢。”</P>
琏二爷！</P>
好歹也是夫妻数年，对于他的性情，凤姐还是了解不少的，如果真是和自己说和。</P>
会用那些便宜货色打发自己？</P>
就是府中一些管家媳妇和外面掌事孝敬自己，都是极好的东西，都比这一对绿玉镯子好多了。</P>
话语间，凤眸含怒，直接将手中的那只镯子扔入木盒里，看也不看了。</P>
“奶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