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上散发着一股贪婪的味道,这样的人我可见多了。”
褚晏“”
本想虚心取取经,结果这经让他怎么取
褚晏一阵沉默。
虞秋秋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的于人类而言实在是太玄,索性便换了个角度“就算他是真的乞丐,你这般做,也只会助长其养成不劳而获的习惯,治标不治本。”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如果真想帮他们,那就应当利用你的身份、你的职务去向皇帝进谏能够真正利民的措施,并将那些措施落实
下来。”
“越是身居高位者,便越当着眼于大局,老是盯着这一亩三分地,盯久了只会深陷其中,忘了自己真正想做的是什么。”
虞秋秋的心声听着依旧冷淡,可却像是一道悠远的钟声敲响在了褚晏脑中,这样的震撼无以言表,迷蒙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脑海一闪而逝,速度之快,他来不及捕捉,只能遗憾地看着其溜走。
虞秋秋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在说话,狗男人在想什么呢这眼睛都直了。”
褚晏握住她的手腕,眸中忽地漾起了笑意“你说的对。”
虞秋秋眨了眨眼,不解“那你笑什么”
“觉得我说的对,不应该是五体投地心悦诚服么这笑是几个意思”
褚晏拉着她继续往前走,缓声道“我在笑我自己。”
天知道他原本的初衷是想让虞秋秋多一些同理心,结果反倒是他被上了一课。
褚晏摇了摇头,一时间内心矛盾至极。
一方面,他觉得虞秋秋的这些想法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可另一方面,他心里却越发的空洞了起来。
良久后,褚晏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得承认,他有私心,害怕在虞秋秋那里成为她所谓的那不该驻足的一亩三分地,想要在她那里得到不一样的对待,想要被偏爱。
两人行至酒楼,用饭时,褚晏和虞秋秋说起了褚瑶的事情。
虞秋秋夹菜的手微微顿住。
“褚瑶也在这涂州城”
“啧啧啧,狗男人逮了那么久都没逮到她,她这生命力,看样子是冥冥中被原书赋予了修正使命啊,只是她上回送走了姚文华和贺景明,这回是又要送走谁呢”
虞秋秋抬眸看向了褚晏。
褚晏心中一慌,什么原书修正使命又是什么还有,虞秋秋看他是什么意思
虞秋秋的目光停留在了他的脸上,褚晏不由得屏住了呼吸等待下文,然而,虞秋秋看了他一会儿,却是又若无其事地夹起了菜来。
“管她呢,反正不是我。”
虞秋秋撇了撇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那叫一个生死看淡。
褚晏“”
他的一颗心,就这样被吊在了半空,甚至因为虞秋秋那意味不明的一眼,整个人都开始汗毛倒竖,思绪更是都乱作了一团。
有一种被箭支瞄准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
“唉”
虞秋秋忽地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叹息,接着,竟是破天荒地给褚晏夹了一筷子菜。
褚晏受宠若惊之余,心也跟着拔凉拔凉。
这是什么临死前的慰问
回到驿馆后,褚晏径直去找了周崇柯。
虞秋秋那置身事外的态度当真是令人齿寒,褚晏想不明白,
一个人态度的前后差距怎么会如此之大
之前他深陷重围的时候,虞秋秋分明还霸道至极,不容许任何人染指他性命。
这才过了多久
褚晏咬牙,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虞秋秋对此竟似乎是乐见其成
到底是什么导致了她发生这样的转变
褚晏沉眉思索。
“嗒”地一声,周崇柯亲自给他沏了杯茶,放在了其手边。
“大哥找我何事”
今非昔比,如今这一声大哥,周崇柯已经叫得很是顺溜了。
褚晏回神,掀眸看向周崇柯时却是语出惊人“褚瑶就在这涂州城内。”
周崇柯正在给自己倒茶,闻言愣住,一时不察,滚烫的茶水从杯中溢了出来,他放下茶壶,慌忙找了块帕子去擦,却又被茶水烫到了手。
他放开帕子,指尖蜷缩狠狠地掐进了掌心,平静的眸底再也抑制不住地翻涌起了骇浪。
褚瑶,害死景明的罪魁祸首,这个名字,他死也不会忘记
接下来的几天,褚晏、周崇柯、成远伯三方人马在城中开始了一场地毯式的大搜捕。
褚瑶东奔西逃,到了夜里,更是只能宿在虫蚁繁多的林中。
是夜,她靠着树干,抱着膝盖蹲在在地上,月光透过树叶映照在其脸上,明暗交织,越发显得那张脸阴鸷不已。
她的手里捏着一个火折子,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的手攥紧,似是下定了决心,扯下盖在膝上的旧衣裳,用火折子点燃,然后朝脸上盖了去。
“呜呜呜呜呜”
林中响起了一阵压抑着的、强忍痛苦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