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带着外甥和姐夫，三个人在几个上了门（意思是有往来的亲戚）的三个叔叔、姑姑家挨家拜年，有时候在人家家里吃饭，有时候不吃。</P>

晚上，姐夫去他姑姑家也就是我二婶家睡觉，姐姐和外甥在我们那边睡觉，炕头是妹妹，再旁边是姐姐和小外甥，往西是母亲和父亲，我现在喜欢在炕西头靠墙自己睡。</P>

每天晚上睡觉前，我们几个大人都会喊小外甥在我们的被窝里串来串去的，炕炉子是点着的，所以屋里还不冷，他就穿一个小三角裤，在炕上跑过来跑过去。</P>

初四早上，没什么事情了，我们都在家里吃瓜子、聊天，姐夫在二叔那边跟他表弟们一起玩。</P>

十点多的时候，二堂哥来我家了，貌似他大年初一都没出来拜年。</P>

开始我们一群人说话，后来他招手，让我跟他出去说话，我看一眼母亲，然后就出去了。</P>

我们俩到前院的猪圈旁边，站着说话。</P>

“二哥，我三大娘好点了吗？”</P>

“没，那天我大叔他们都去了，当时还行，后来又反悔了，所以我找你来，是想让你陪我一起去县城，把我妈要的东西拿回来。”</P>

“当然，你有事就忙你的，我自己去！”</P>

我看二哥，几天的功夫，又憔悴了，眼窝深陷，胡子拉碴，应该好几天没刮了；最关键的是眼里没有光和精神。</P>

“我可以跟你去，但是我得跟我妈说一声。”</P>

“中，肯定跟我大婶说的，我去说。”</P>

“我自己说就可以。下午几点走？”</P>

“吃过饭就可以，你去叫我吧！”</P>

这一刻，我有点胆怯，“二哥，你来找我吧，我不去你家。”</P>

“中，那我回家了，你也进去吧，挺冷的，下午你多穿点。”</P>

他转身，我看到单薄的身躯上，挂的咣里咣当的大衣，头发卷卷的耷拉着，后面都盖过脖颈了。</P>

我站在院外，看着他向西，然后左转，没了身影，北风在吹，太阳光有些昏黄，堂哥家后门处的杨树上，高高的枝丫上喜鹊在嘎嘎的叫，孤零零的喜鹊窝，顶在最高处，在风中摇晃。</P>

电线也在风中摇摆，发出尖利的叫声，麻雀在地上跳来跳去的捉着食吃，忽然想象的鲁迅先生写的那个捉麻雀的桥段。</P>

而我有印象的是，我们几个人掏屋檐下那个麻雀占据的燕子窝里的小麻雀，叽叽喳喳的歪歪扭扭的颤颤巍巍的趔趄着，我们几个极力的给小麻雀准备吃食，可惜的时候，他不吃。宁愿死！</P>

父亲说麻雀气性很大，没听说过谁家能养活麻雀的。</P>

我吃过麻雀蛋，很小圆圆的，有蛋白和蛋黄，像俗话说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P>

我在院外站了好久，看不到麻雀远去，也没看到喜鹊飞走，听不到妹妹叫我，直到她过来捅咕我，“二姐，你咋不回去？不冷吗？”我的脸，冰凉的，有泪水滑过，就快结成了冰。</P>

我跺跺脚，转身，跟着妹妹进屋，到了灶屋，我擦擦眼睛，抹抹脸，尝试着咧开嘴，进屋了。</P>

“中午吃什么？”我找个话题。</P>

“剩饭呗，不然还有那么多剩的呢！”姐姐跟我说。</P>

“二丫头，你二哥叫你干嘛？”母亲还是问了。</P>

“让我跟他去县城，拿东西，我三大娘还是不干！”</P>

母亲默然，我们也是无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