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元正提笔在纸上添上几个字，补上漏洞，“那你家祖上正是从武功西迁。”</P>

段晓棠无所谓道：“也行。”</P>

吕元正语重心长道：“日后开口前思量一二，做官和打仗都是学问。”</P>

再看眼前两个将领，一个做事稳重但言语轻佻，一个说话稳重却行事随心。</P>

综合一下，就是两人在某些方面，都不靠谱。</P>

吕元正默默叹一口气，“你俩都是，说话做事前，脑子里多转一转。”别连累右武卫把脸丢完了。</P>

两人过耳不过心，只齐声应道：“是。”</P>

吕元正鼓励道：“段二再加把劲，立下大功，追封曾祖。”</P>

段晓棠迟疑道：“曾祖辈的名字，我真不知道。”</P>

吕元正和武俊江的眼神再落到纸上，忽然觉得三代贫农的说法，有些依据了。</P>

日后段晓棠若能着紫袍，若一直不追封曾祖，不是朝廷压着，而是她不知道，没法上表。</P>

段晓棠顶着同僚“不肖子孙”的审视目光，“我真不知道，我连回乡的路都找不着。”</P>

常言道英雄不问出处，为什么非要纠结她的来历。</P>

活生生的人站在这里，就是最大的证据。</P>

生前身后的大事暂时有了定论，吕元正方才认真看起另一份文书。</P>

几千年来，令军旅之人畏之如虎的营啸，归根结底只有一个原因——士兵精神紧绷。</P>

时时如弓弦一般拉到极致，要么弦断，要么把那支箭射出去。</P>

营啸的恐怖之处，便在于那只利箭射向己方。铺天盖地的一场“箭雨”下来，存者寥寥无几。</P>

段晓棠在几百字里，营啸的成因，只是简单提一句，重点写的是冯翊郡兵炸营的始末。</P>

如此才能体现她在那一场酒局上的“用心”。</P>

吕元正：“解决之法呢？”</P>

段晓棠：“看孙三的了。”</P>

吕元正只以为她是要看孙文丰从典籍中找到的案例，归纳总结。</P>

孙安丰比段晓棠晚一步到营中，两人转进另一间公房。</P>

孙安丰交出数页纸，“将军，文籍所载的营啸之事均列其上。另外补充了几个我幼时听过的故事。”</P>

后者不曾出现在典籍上，口耳相传中不断被加工，可靠性更差。</P>

段晓棠迟疑一瞬，“小时候听这些，不害怕吗？”</P>

孙安丰能接触到营啸相关的故事，大概是他幼年在江南时。</P>

如此血腥的故事，确定不会对孩子的身心造成影响？</P>

孙安丰毫无察觉，“都是这样的呀！”将门不都是打打杀杀么，谁谈风花雪月！</P>

段晓棠对大吴将门孩子养得糙有更深刻的认识，她小时候可听了不少童话故事，学了不少儿歌。</P>

段晓棠：“辛苦了。”把人强行醒酒，拉起来熬夜干活有点不人道。</P>

“快回去休息，补补觉！”假期不剩多少了。</P>

孙安丰：“嗯。”</P>

段晓棠收好一叠文献资料，往后慢慢雕琢一份关于营啸的论文。</P>

孙安丰回家太远，直接去营房补觉。照孙文宴的说法，戎马之人能随时随地睡着，也是一份本事。</P>

因为你不知道战事何时到来，要尽量养足精神。</P>

但他小时候读书时睡觉，轻则一顿责骂，重则一顿板子。</P>

人怎么能说一套做一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