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朗早就猜到对手的这一招会很强。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本以为固若金汤的“玄武秘术”,竟然眨眼之间就被击破了。
在这短暂的时间内,他根本来不及再从“大千之书”撕下一页纸,甚至来不及举手投降喊出“我认输”。
炽热的温度很快笼罩了高朗。
他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死亡的威胁。
而隐藏在周围禁卫军修士已经准备着冲擂台,把即将受到致命攻击的高朗救下来。
然而就在这时候,顾旭停手了。
无数水滴仿佛听到一声号令似的,突然整整齐齐悬停在距离高朗几厘米远的位置,闪烁着绚烂而危险的光芒。
“我……我输了。”高朗愣了两秒,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他预感到,如果顾旭没有及时停止施展这门威力惊人的法术,任由这些水滴冲向自己,那么他将会在瞬息之间被可怕的高温焚烧成灰。
“承让了。”顾旭淡淡一笑,把高朗之前对时小寒说过的话,重新回敬给了他。
随着他心念一动,悬停在空中的水珠子瞬间消失不见。
高朗脸色阴沉。
今天晚,他的心情经历了高峰,然后很快又坠入了低谷。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成为最耀眼的主角,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变成了别人的陪衬。
他朝顾旭微微颔首,随即沿着悬空阶梯,转身走下高台。
…………
洛水两岸一片死寂。
围观的众人都愣在原地。
就连负责敲锣打鼓的杂役们,也都沉浸在刚才那场精彩刺激的较量之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隔了好一会儿,锣鼓声才突然响起,人群中也跟着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洛川用欣赏的眼神看着高台的顾旭,满意地点了点头。
官槿脑海中依旧在回想那漫天飞舞的水珠子,同时也想到了那本自己怎么读都读不懂的《焚天七式》,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虽然在洛京城里她也是众人眼中的天才人物,但是在见到了顾旭后,她深刻感觉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感觉到自己其实根本没有骄傲的资本。
时小寒则依旧有些恍惚。
“真快……”她喃喃感叹道。
她口中的这个“快”字,是有多重含义的。
一方面,她是觉得这战斗结束得太快了——几分钟前,高朗这家伙才仗着境界高,把她虐得毫无还手之力,转眼之间就被顾旭毫不留情地赶下擂台。
另一方面,她觉得顾旭实力的进步速度实在太快了——要知道就在几个月前,顾旭还需要在杀鬼任务中抱紧她的大腿蹭功勋;没想到现在,他的真实战斗力不仅超过了她,而且还能以如此轻松自如的姿态越境作战,为她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她本想做一个强大的女侠,罩着顾旭这个曾经一度体弱多病的家伙——谁敢欺负顾旭,她就一刀劈死谁。
可不知不觉间,她却成了被保护的那个人。
最关键的是,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隐隐间好像让她感到很舒服、很享受。
“哼。”她握紧小拳头,在前方的栏杆忿忿地敲了几下。
“时女侠啊时女侠,你怎么能如此堕落?”她在心里默默地对自己说道,“之前说好要变强,要保护好身边的人,你怎么都忘记了?
“你要抓紧时间修炼,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然恐怕再过几个月,就会被他远远地甩在身后了!”
…………
与此同时。
一个仆役打扮的人突然走进河畔的灯楼,把一张精致的彩纸递到领头的歌姬手中,同时口中说道:“这是我家主人在目睹青州顾大人的比试后,写下的作品。”
歌姬接过彩纸,只见是一首《西江月》:“公子只应见画,定非尘土间人……”
这首词清新自然,简练传神,把顾旭出众的风姿气度,以及在台的精彩表现,都极为形象地展现了出来。
显然不是出自一般人之手。
歌姬抬头朝这仆役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仆役回答道:“是翰林修撰余大人。”
这仆役口中的“余大人”,全名余常青,是闻名洛京的才子,也是最近一次科举考试的状元。
听到这话,歌姬脸露出讶异的神采,不由得感叹:“今年元宵词集的含金量可真是高啊!竟然连状元和榜眼都来参与填词了!”
仆役笑了笑说道:“青州府这位顾大人今日在擂台的表现,给我家主人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另外,我家主人与许大人虽然平日里关系很不错,但是在诗词这方面,却暗暗较劲了很多年,没有人想输给对方。”
歌姬点了点头。
她体会到,文人们之间的较劲,其精彩程度并不亚于擂台的战斗。
…………
此时距离午夜钟声敲响还有半个时辰。
顾旭在擂台静静站了十多分钟,才等来了自己今天的第二个对手。
来人是一个身材瘦削、披着浅褐色袈裟的年轻和尚。
他那光秃秃的头顶,在元宵灯火的映照下焕发着光芒。
从这和尚的自我介绍中,顾旭知道他的法号叫做“净如”,是灵山寺方丈觉明大师的弟子,也是灵山寺派来参与“洛水大会”的代表之一。
他声称,顾旭刚才施展的种种玄妙手段令他深感叹服,所以他突然起了心思,想要向顾旭讨教一二。
灵山寺是大齐王朝三大门派之一。
觉明大师是当今的圣人。
因此,净如和尚的登场,无疑引起了围观人群的又一阵轰动。
“先是龙门书院,现在又是灵山寺。今年的这个元宵夜,可真是热闹啊。”官槿不禁默默地感叹道。
…………
p:抱歉,有点卡文,这章晚了些。
注释:
(1)“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宋·苏轼《失题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