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去纹身的方法是用弱酸溶液造成皮肤浅表灼伤,使色素随坏死组织一起脱落的。”纹身店的师傅说。
骆佑潜顿时蹙起眉头:“灼伤?疼吗?”
“那肯定不能避免,过后可能还会产生水泡一类的问题,不过皮肤好的姑娘会恢复得好一点,不会留疤。”
陈澄的皮肤挺好的,原本手腕上的那条疤除了一层光面,几乎已经看不到曾经可怖的踪影了。
陈澄歪着头靠在墙边,极其懒散地垂眼耷耳,而骆佑潜仍皱着眉对这种去纹身的方式很不满。
纹身师傅见两人都没反应。
顿了顿,捞起陈澄手腕看了眼,又说:“这不挺好的吗,如果不想要了可以让我们这的设计师重新设计一个图案,把颜色覆盖上去。”
“没事儿,就用那个洗吧。”陈澄收了手,不咸不淡地笑了下,仿佛一会儿要灼伤的不是她一样。
“不行,姐姐,这个太疼了,也没激光去纹身卫生安全,我们还是去医院吧。”骆佑潜把她的手拉回来。
陈澄素面朝天,穿了件长度几乎到脚踝的长款羽绒服,裹得像个巨型蚕蛹。
昨天没有睡饱,临近过年也没有什么新的拍摄工作,她今天打算洗完纹身就回去继续补觉,所以打扮得极其随便。
各种意义上的随便。
脚上是大了好几号的棉拖鞋,头发低低地梳了个髻,中间插了一支小饰品店里买的簪子,碎发散落在脖颈上。
“激光我们这没设备。”纹身师傅说,“不过那个皮肤不会受损伤,反正随您吧,说实话现在大多数人都选激光去纹身。”
“就这个吧,不想折腾了,走路累。”陈澄懒洋洋地一撩眼皮,扫了骆佑潜一眼。
心想,而且激光去纹身多贵啊。
“不行,你看师傅都说了,走,咱们还是选安全点的方式。”
骆佑潜说着,就直接在陈澄背后推了把,直接把人推出了纹身店。
“哎呀,真没事儿,不就痛一下嘛,多大点事儿呀。”
长款羽绒服束缚了她的脚步,她走路都松松垮垮的,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无知觉地带上点撒娇的意思。
“你没听见他说还有可能留疤吗,你可是要演戏的啊。”骆佑潜说,“你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
陈澄顿了顿,低头无奈地抠了抠手指,低声道:“其实我不是容易留疤的体质……”
然而并没有用。
她还是被骆佑潜扭送进了医院,还提供了一站式服务,挂号付费陪护一应俱全。
只有在付费时,陈澄递给他一张卡,让他替自己去缴费。
养了个昂贵弟弟,果然是件破财的事儿。
不过有个人关心自己的感觉却也让她有点贪婪。
“姐姐,我就在外面等你。”
“嗯”陈澄应了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很快的。”
“嗯,别怕,还是会有点疼。”
陈澄笑了笑:“我看现在怕的人像是你,怎么说也是个冠军呢,还怕这种啊。”
骆佑潜想说,我不怕疼,但我怕你疼。但最终也没说出口,陈澄不着调地懒散一笑,就拖着步子进了手术室。
虽说是手术室,但由于时间短操作也简单,其实是一间操作室。
“把衣服裤子换上,还有鞋套和帽子。”一旁的护士把一套东西递过来。
“……要这么复杂吗?”陈澄看到这架势,还以为自己误会了激光祛纹身的操作,这简直是要开膛破肚的节奏。
“放轻松,只是为了尽量控制无菌,以防感染。”护士说。
陈澄脱了羽绒服,直接在毛衣和裤子外套上衣服,把头发全部塞进手术帽,护士又在边缘贴了一层胶带固定。
“好了,进来吧,我先给你消毒。”
手腕被抹了两遍酒精,凉飕飕的,陈澄原本就凉的手更加冷。
“需要上麻药吗?”护士问。
“很疼吗?”
“比纹身会疼一点,不过我看外面那位这么担心,还以为你很怕疼呢。”
“没有,那就不用麻药了。”
手术室里安静得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于是放大人的感官感知能力。
激光器被接通电源进行预热,没有上麻醉的手腕开始出现一阵阵的刺痛感,像细针扎入穴口,从里面溢出酸痛感。
陈澄轻轻“嘶”了一声,也许是在伤疤上直接做激光的关系,比纹身时的痛楚还要大上几倍。
医生抬头看了她一眼:“做了两个光斑观察反应,没有不良现象,现在开始做激光治疗。”
“嗯。”为了忍耐疼痛,说话间牙齿都在打颤。
医生摁着她的手,跟她聊天分散注意力:“那刚才怎么不做麻醉浸润呢,一般不管怕不怕疼都会做一个的。”
陈澄垂着眼,没有回答。
有些话,说出来就太矫情了。
有些事,不冲动去做以后也许就不会那么痛,就像冲动纹身后洗纹身这么疼。
她想让自己记住这一点。
一小时后,陈澄结束了治疗,手腕上被包裹了一圈纱布。
护士拉开手术室门叫骆佑潜时,陈澄还坐在凳子上脱鞋套。
“怎么样,痛不痛,已经好了吗?”骆佑潜站在门口,蹙眉,满眼心疼。
陈澄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指尖搭在上衣扣子上一颗颗捻开,慢条斯理。
“医生说差不多了,还要看后续恢复,应该一次就能干净。”
“那就好,你这几天都不要碰水啊,也别做饭了,我们去外面吃……”
他絮絮叨叨没完,陈澄偏头掏了掏耳朵,突然起身,毫无预兆的唰一下扒了外头套着的手术服裤子。
“诶……!”骆佑潜未说出口的话被这一幕吓得临时拐了弯,坐上云霄飞车。
陈澄慢悠悠地蹬掉裤子,里面是一条本来穿着的牛仔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