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澄盯着广告牌看了一会儿,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时回头,平静地看过去,方才眼里的光芒瞬间熄了。
“我跟你一起。”骆佑潜说,“出租车?”
“地铁。”陈澄朝不远处的地铁站抬了下巴,“便宜。”
“行。
外面的雨已经停了,空气里的水汽钻进皮肤,尤其是地下室,几乎连墙皮里也晕染出水渍。
“哟!大明星回来啦!”
陈澄走在前头,穿过狭窄杂乱的过道,住隔壁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离异女人,整天去地铁站底下摆个地摊卖点小玩意儿。
她是这边唯一的大学生。
尽管城市里满街都是,但在这层地下室只有她一个,于是成了众人关注的对象。
若是成功,便是一句“大学生就是不一样啊”的感叹,然后继续自己忙碌而循环的人生。
若是失败,也不过不痛不痒的一句“大学生也就这样嘛”,仍然过自己的人生。
陈澄朝她笑了下,一边从包里摸出钥匙一边回了句:“张姨,生意怎么样?”
“就那样呗,混口饭吃!”
“谁不是呢。”陈澄随口搭了个腔,随即转开钥匙,侧身进去开了灯。
骆佑潜站在她后头,眼底漆黑,皱着眉,不言不语的,正在手机上敲着什么,然后啧了声,抬起头。
正好和那大婶四目相对。
“……”骆佑潜扯了下嘴角,暗道不好,果不其然——
“哟!你是陈澄的男朋友啊?这大明星的男朋友果然是好看……”张姨那堪称余音绕梁的声音响起来,穿透力极强。
“不是。”骆佑潜打断她的话,直接越过陈澄走进了屋子。
“张姨,你看他长得像这儿的人吗!”陈澄从门框边探出脑袋,笑眯眯地回。
“你也不像!”张姨挺乐得回,又说,“总得有一天你会从这儿出去的,你跟咱们不一样,高材生!”
陈澄笑起来:“那就托你的福啦!”
关门进屋,陈澄看了眼骆佑潜,他已经走进了那一间属于他的卧室,应该是在打电话,声音从一点儿不隔音的门板背后传出来。
陈澄没有那个兴趣刺探别人的私事,直接回房换掉身上那件皮囊,随手从椅子上拎了件T恤进浴室。
花洒喷下的水起初是冰的,还泛黄,把她冻得整个人激灵了下。
懒得再等水热,直接和着半冷不热的水洗完澡,套上宽松短袖,做回那条咸鱼。
浴室里隔音更差,隔壁房间的电话声很清晰。
陈澄听到最后那人说了句“好吧,那过两天我去找你,我写作业了,挂了。”
挂断电话,骆佑潜直接敞开双臂躺在床上,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便听到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与此同时,门被敲了两下,然后推开,陈澄站在门口:“这屋灯坏了,你要写作业来外面。”
“……”
不仅床是坏的,灯也是坏的。
以及——自己刚才说的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骆佑潜看着她,接着陈澄满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伸手在墙上飞快了按了几下开关,灯光一亮一灭,还带着很有恐怖气息的闪动。
“已经打过电话了,明天估计就能来修。”
“……嗯。”骆佑潜应了声。
“写吗?”
“不写。”
陈澄点头,没说什么,长臂一捞,重新替他关上门。
她回房开了电脑,把今天拍的照片都导进去便开始修图,好在风景照修起来比人物照快得多,修了十几分钟也就结束了,陈澄把照片打包用邮箱给范经理发过去。
伸长手臂伸了个懒腰,看了眼钟,已经夜里十二点了。
第二天骆佑潜是踩着第一节上课铃进的教室,早自习直接没来,那出租屋的床怎么睡都不舒服,他差不多一整晚没睡着。
浮浮沉沉的,连自己什么时候是清醒的什么时候是睡着的都分不清。
现在头昏脑胀的,只想倒头就睡——学校里的桌子睡着都比那床舒服。
“骆爷,你什么情况啊?”贺铭压低声音扭头问。
骆佑潜支着脑袋,一副睡眼惺忪的样:“睡了,别吵我。”
他几乎是倒头就睡着了,这节课是语文课,语文老师早习惯了班级里这氛围,看到有人睡觉也从来不说,没人大声讲话简直就谢天谢地了。
一直到下课,数学课代表才走到他座位边:“骆佑潜,你交作业吗?”
他皱了下眉,没理。
林慕声音细细弱弱的,拿食指戳了戳他露在外面的手臂:“骆佑潜?”
他动了下,把头埋进臂弯,闷着声音回:“我一会儿自己交。”
这一睡就睡到了中午,骆佑潜抽空飞快的把数学作业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