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荆园内。
贺兰芝放下狼毫笔,吹了吹纸上的墨迹,将其放进信封中。
今天看见贺兰晨已经平安,她知道,不能任由贺兰晨留在京城了。
所以她写了书信,让叶恒护送贺兰晨去江南她舅舅家。等几个月后,京城的局势稳定下来,她或许也会回江南。
“月姑。”
月姑推开了房门:“少夫人,您有何吩咐?”
贺兰芝将信件亲自递给了她:“你去将这封信送去驿馆,送往江南沈家。”
“是。”
月姑走了不过一会儿,贺兰芝手中正收拾笔墨纸砚,忽然听见外面有细微脚步声。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她起了疑心,“月姑,是你吗?”
外面的人没有回答,只是轻推门扉。
贺兰芝差点惊叫出声,好在透过烛光看清来人是谢无痕,一颗心才终于放下。
“你怎么来了?”她将谢无痕迎进了屋子,给他斟茶。
只见他赤色袈裟上,赫然有一团暗色液体。
贺兰芝诧异的抬手一擦,竟是一片猩红:“血……你受伤了?!”
“不是我的。”谢无痕淡淡道,“祝武宣回京了。”
短短一句话,却蕴藏了巨大的信息。
贺兰芝呼吸一滞:“这血,是他的?你刚刚是在追捕他?”
他剑眉微拧,眼眸里满是疲惫,最终还是点点头:“他已经知道了你的存在,我担心他会逃回这里。”
“你不用担心,我与他无冤无仇,他应该不会伤我的。”贺兰芝青葱玉指轻抚他眉峰,似乎是想要将他紧皱的眉头抚平,“这几日我在相府中,能吃能喝的,胃口也变大了一些。”
谢无痕眉眼舒展开来,反握紧了她的手:“你太瘦了,多吃些补补身子也是好的。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一旦抓住祝武宣,祝家……”
“若是可以的话,我想回江南。”
少女巧笑倩兮,“我舅父家中还有两处脂粉铺子无人打理,我去帮忙照看。”
谢无痕眸子暗了暗,他忽然将她拥入怀中。
“怎么了?”贺兰芝腰肢被他抱住,她指尖落在他肩膀上,有些手足无措。
他头顶上的九道戒疤,如万丈深渊,将他们隔开。
“无事,只是想你罢了。”谢无痕埋头在她颈间,闷声说。
良久,他终于放手,在她唇角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我不宜久留,你好好歇息。”
看着男人大步流星离去的背影,贺兰芝轻触唇角,那处仿佛还残存着他的余温。
她总感觉他似乎有话想对她说。
*
盛夏三伏天,暑气难耐,就连贺兰芝也觉得闷得慌。
她去给祝奶奶请安,刚经过楚园门前时,一个鬼鬼祟祟的中年男人身影蹿进了楚园里。
这不是她那处处留情的好公爹,祝成海么?
贺兰芝望着楚园的牌匾,唇角溢出一丝冷笑。
不消片刻,祝李氏气势汹汹的带人冲进了楚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