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担心杜衡再次提及荒唐婚事,本不愿再登郡王府的大门,但是转念一想,无论怎样都躲不过辣手阎王,不如索性大大方方应对。
她先去校场看了看少年们的训练情况,其后回屋翻看楚公子所给的书卷,心中翻涌着愈来愈强的不祥预感——太子党笼络了几乎一半的朝堂重臣与十余个武林正道大帮,正英门与神水门皆在其中;此外前朝余党的势力一直未尽除,这些人曾多次刺杀皇室贵胄,只是消息一直对外封锁,鲜有人知晓。
她将书一页页撕毁,在青瓷笔洗中燃为灰烬,沉思中佣人霞姐敲门后走入,恭敬行礼后问道:“总教头,好好的书为何要烧掉?”
“看着心烦的东西,不如毁掉”,桃夭手中仅剩两页纸,比起书更像是信件,显然霞姐在窗外偷看已久,当初选此人留下伺候就是看她外貌忠厚,怎料知人知面难知心,她暂时难以确定霞姐的背后是何人,郡王、秦王与太子党皆有可能。
霞姐道:“梁侍卫遣人传话,总教头的膳食由小厨房准备,您想吃什么吩咐一声便好。”
“不必麻烦,我与少年们一同吃,人多热闹”,桃夭故作糊涂,未戳穿她的心机,打算静观其变。
霞姐又道:“听说郡王忙于公务,深夜方可回府,不如奴婢去炖些补品,到时候总教头可以亲自送去表一表心意。”
大户人家的佣人皆是精明的哑巴或聋子,不该听的绝不会多听半句,不该讲的绝不会多讲一个字,而霞姐却逾矩擅作主张,其中必有蹊跷,桃夭顺水推舟,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霞姐想得真周到,辛苦你了。”
杜衡亥时归府,先至若初苑见魔女,本以为她会推拒不见,不想桃夭却一反常态,异常热情:“郡王殚精竭虑、劳心费神,着实辛苦,最好多吃些药膳补一补。”
杜衡因魔女做作且腻歪的音调而头皮发麻,吩咐侍卫与佣人退下,犹豫间揣摩小野猫的心思:“你…为何突然这般殷勤?”
桃夭做出请的手势:“话可以慢慢聊,汤须得趁热喝,一定合郡王的口味。”
杜衡搅动汤匙轻嗅气味,愈生狐疑:“以虫草归芪入汤,实乃大补,不过不像是你的风格。”
桃夭笑意略显浮夸:“郡王尝一尝就会知晓其中另有玄妙。”
杜衡更觉补汤可疑,可是并未直接询问,而是剑走偏锋,以浪荡轻浮之态道:“我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再如此进补,恐怕难以自持,下一个吃的就吃你。”
桃夭在阎王握住她手的前一刻机灵逃离:“从选料到熬制,霞姐均亲力亲为,小女子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不敢邀功,还是请霞姐前来伺候郡王更为合适。”
杜衡茫然问道:“霞姐是谁?”
“就是您为我找的佣人,这份体贴关怀小女子今生无以为报,唯有来世再还,可能也不需要郡王等太久,眼前这两碗既可能是神仙汤,也可能是地狱汤”,桃夭听到后窗有窸窸窣窣的声响,料想就是霞姐,不动声色地从木镯中抽出两枚银针,分别插入两个碗中,瞬间纯白变为乌黑,显然是有剧毒。
“配合我演一场戏,揪出下毒的幕后黑手”,杜衡鹰眸波光凛冽,铁掌猝然紧捏魔女的手腕,悄声嘱咐一句,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现神演技,狠摔碗碟怒斥道:“大胆魔女,竟敢对本郡王下毒!来人,把她押入天牢严加拷问!”
守在门外的梁栋应声走入,却迟疑不决,隐约感觉事情不大对头:“郡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杜衡怒气更胜:“愣着做什么,难道你想抗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