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华高楼中天起,雕梁画栋入云霄,琉璃华灯光溢彩,红粉霓裳羽衣舞,绕梁一曲人断肠,风流公子竞豪奢。
桥奈何坚守君子之礼,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低垂眼帘前行,神情尴尬肃然,心中不断默诵《清静经》,以求不被那一声声“状元郎”的娇声莺啼扰乱心神。
杜衡虽不喜风月之地,但可游刃有余应对,无视此起彼伏的倾慕之呼,袖手傲然登楼,鹰眼不动声色地环顾周遭,注意到钱川与林鹤羽亦在此。
几位豪放大胆的姑娘抛掷贴身之物以表爱慕钟情,杜衡微微闪身躲过一条海棠红的绮罗汗巾,不料那香艳之物竟巧合地落于桥奈何的衣袖上,状元郎霎时一怔,正欲抖落,却听桃夭的脆声响起:“若是扔下此物,定会惹姑娘流泪。”
桥奈何面红局促:“这…这不合礼数…”
桃夭笑问:“圣人早已驾鹤去,佳人犹受尘世苦,为古人而伤今人的心,是否有违人和?”
桥奈何再次被魔女剑走偏锋之问难住,落座后才小心翼翼地捏住边角将帕子取下。
梁栋心存疑惑:“状元郎低调隐居,极少踏足俗地,想不到人气竟不输我家郡王。”
桃夭斜倚坐塌,轻晃晶莹葡萄酒杯,比身旁正襟危坐的男子更有浪子之气:“文曲星下凡光芒何其璀璨,犹记七夕诗词擂台,状元郎风头无人可及,才高八斗通今古,学富五车晓乾坤,在场姑娘皆拜倒于青衫之下。”
梁栋又道:“风尘女子的赠礼真是特别,我第一次见到三尺长的手帕。”
三人齐齐无奈看向这小呆子,桃夭以玩笑口吻解惑:“还好不是白色,不然恐怕会被你误当做上吊绳,这并非手帕,而是汗巾。”
梁栋深感无地自容,他在话本故事中读到过,汗巾乃系内衣所用的贴身私密之物,他一介习武粗人,不用亦不知,懊悔多嘴露怯,又遭魔女耻笑。
欢快奔腾的鼓声响起,十位身着西域斑斓锦彩衣的艺妓腾踏起舞,正中的金雕莲花台缓缓升起,“胡璇神女”胡盈盈婀娜立于其上,弦歌一声双袖举,回雪飘飘转蓬舞,骊珠迸珥逐飞星,虹晕轻巾掣流电,左旋右转不知疲,轻纱掩面若仙神,裙摆翩然似飞天。
众人惊叹之时,忽见托莲花的柱子开始剧烈晃动,飞旋其上的胡盈盈因重心不稳而跌坐,离地十余尺,惊恐且无助,尖声呼救。
“楞神做什么,还不快救人!”,桃夭催促小狼狗一句,而后又道:“朝暮筵的升降台从未出现过纰漏,我且去查看是否有异常,郡王请稍后。”
梁栋飞身至莲花高台,揽腰半搂胡盈盈,救佳人于水火,稳稳落于舞池,欢呼喝彩声雷动。
胡盈盈音胜丝竹,胡人特有的碧蓝双眸撩人心怀:“多谢恩公,不知该如何称呼?”
“我…我叫梁栋…唐突了…实在不好意思”,梁栋恍惚似从暖玉温香的大梦中苏醒,忙将搭在家人腰间的手收回,拘谨地向后退了半步。
“赠予梁恩公,聊表谢意,还望不弃”,佳人轻解面纱,柔柔至于他掌心,五官深邃,别有风情,灿如春华,皎若秋月,见者皆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