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兴帝妃嫔并不多，自慧敏崇光皇后死后，他后宫也只有王淑妃与徐贤妃两人是主位，再往下就只有一个张贵人。</P>

王淑妃只诞下一女，于离宴而言并无什么威胁。</P>

倒是徐贤妃膝下有三子，各个不是省油的灯。</P>

王淑妃所出的那公主是明兴帝年迈所得，又是唯一的女儿，自然是千娇万宠着长大。前年及笄就破例封为华嘉公主，华嘉郡便是她的封地，都城还有华嘉公主府，可谓是恩宠无限。</P>

“吾儿已及冠，当选侧妃。”</P>

离宴自然知晓今夜是要选侧妃，微微躬身：“儿听凭父皇安排。”</P>

帝王挥手，那些舞女福身退下，定广传唤：“传——东宫秀女觐见——”</P>

离宴目光望向门外，见有一秀女身着淡粉色浮光锦团花纹裳，整个人仿若一朵含苞待放的粉荷，婉约又清雅，令人心生怜爱。</P>

离宴也只是淡然的扫了一眼，目光落在她身侧的那个秀女身上。</P>

这个姑娘似乎与谢先生的夫人有些交情。</P>

定广惯会察言观色，见离宴的眼神落在一人身上，他清了清嗓子道：“岚西凌氏，富商之女，年十八。”</P>

凌月潇有些意外，她身侧的是户部侍郎家的嫡女张氏，张氏站在第一位，按照宫中嬷嬷教的规矩，理应让张氏先上前才对，怎么一上来就喊她。</P>

她双手交叠放于腹前，从容不迫的上前两步，福身道：“民女凌氏拜见陛下，殿下。”</P>

幸而凌常氏精心培养她，这些礼仪虽苛刻，对凌月潇而言并不算难事。一举一动尚算优雅得体，不曾失了脸面。</P>

家世簿就在离宴手上，他看到她父母姓名和生平，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P>

“你大人叫凌云志，阿母叫常如意？”</P>

本就是东宫选侧妃，明兴帝在上座饮酒，并不搭话，看着离宴和秀女们，任他自己挑问。</P>

“回殿下，正是。”</P>

“倒是有趣。”离宴翻了翻，问，“那你呢，你的名字有什么寓意？”</P>

“回殿下，民女名字乃是大父在世时所取。月下独吟，潇潇之音。”</P>

“月下独吟，潇潇之音。”离宴轻念，勾唇一笑，“好一个孤独凄清的名字。”</P>

凌月潇垂首，她不明白为什么是孤独凄清，不应该是宁静悠扬吗？</P>

“琴棋书画，可有会的？”</P>

凌月潇福身，“回殿下，民女略通琵琶。”</P>

凌月潇有些紧张，她并没有谦虚。小时候凌常氏逼着她学琴，可偏偏她没有天赋，便只能亲自教她学琵琶。</P>

每次母亲教她，她都偷懒，所以真的只是会弹，但不是很厉害。</P>

定广挥手让宫女拿琵琶来，离宴注意到了凌月潇因紧张而紧攥在一起的双手，出声止住那宫女，“行了，无论是否中选，她们都是正儿八经的姑娘，总也不好像乐姬舞姬一样任人观赏。”</P>

凌月潇松了一口气，微微抬眼，看到了那白净乖巧的太子。</P>

她大着胆子，微微福身：“多谢殿下体恤。”</P>

落选之人，是要赐花的。</P>

中选之人，赐一柄玉如意。</P>

离宴笑起来，唇红齿白，眉目清秀，“衣裳上的海棠不错，既然已经有花了，便赐玉如意吧。”</P>

凌月潇收起心中的庆幸，缓缓跪下：“民女谢陛下，殿下！”</P>

明兴帝看了一眼凌月潇，其容貌只能算是小家碧玉，比寻常人清秀几分罢了。出身低微，性子尚算柔顺。</P>

罢了，只要吾儿愿意，又不是太子妃，由着他去吧。</P>

凌月潇拿着玉如意退下，面上喜色难掩。</P>

“离都张氏，户部侍郎嫡幼女，年二十。”</P>

张氏上前福身，其优雅从容的气度就比凌月潇好了千百倍。</P>

商户的小姐顶多算知书达礼，张氏却是书堆里养出来的，那种气质自是与她们不同。</P>

“臣女张氏，拜见陛下，殿下。陛下万岁，殿下千岁。”</P>

明兴帝抬手，“平身。”</P>

喊了万岁千岁，那便只能由帝王发话平身。</P>

“谢陛下。”</P>

“朕记得你，张侍郎家的那个小女儿。你五岁那年来宫中看你阿姊，倒是活泼可爱，如今竟长这么大了。”</P>

张氏笑起来，天真烂漫，“陛下好记性。”</P>

明兴帝看着她的笑容，透过她看到了另一个人。</P>

他的妻子。</P>

她在世时，也是总爱这样笑盈盈的俏皮可爱。礼部常参她不够端庄，不堪为国母。</P>

离宴看到明兴帝盯着张氏，却以为是想纳她为妃。</P>

离宴佯装不经意的挥手，让明兴帝回神，开口问她：“可读过什么书？”</P>

“臣女只识得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