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军跑了啊！</P>
他们应该是连续利用夜色的掩护撤军了？难怪后面出兵规模不多，有好几天没派兵出战。</P>
也就是楚军没有同一天全部跑光，要不然一定会被晋军发现异常。</P>
其实，楚军也办不到一天之内全部跑光，原因是兵力的规模摆在那里，相当部分的素质还显得极度堪忧。</P>
要是在其余时代，楚军不可能走得那么安逸。</P>
在当前时代，多数国家的统帅并不会派出斥候，开打之后也不会刻意盯着敌军。</P>
按照正常情况，楚国君臣该派人通知晋国君臣，明明白白又清清楚楚提出告辞，再祝贺晋国君臣取得了辉煌的胜利。</P>
之所以说是正常情况之下，那是因为诸侯都是那么做的。</P>
所以了，楚军不告而别，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被发现，只能说是一种“思维固定”的现象。</P>
确认了情况的楼令立刻前去寻找郤至，说道：“楚军营寨内有很多鸟。”</P>
“什么叫很多鸟？”郤至明显没有反应过来。</P>
有很多人在活动，没有人刻意在某个地点造成喂食现象，鸟儿哪敢轻易落下呢？</P>
郤至当然知道上面那个常识，只是脑子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P>
楼令直接说道：“楚军偷偷跑了。”</P>
郤至这一下听明白了，下意识喊了声：“什么！？”，霍地从座位站起来，止住要迈步的动作，重新坐下去：“有两天没有看到楚军出战，他们应该是走远了。”</P>
是啊，楚军应该是走了两天左右，他们出了一定范围绝对会加速行军。</P>
有鉴于楚军是逃跑，就肯定不会携带太多的物资，轻装之下的行军速度会更快。</P>
晋军哪怕是要追，不可能放弃所有家当去追，还要确认楚军走哪一条路撤退，想追估计是追不上了。</P>
晋军这边还要担心追击期间会不会中埋伏，对吧？</P>
因此，郤至权衡了一下，一点想追击的意思都没有展露出来。</P>
“楚军走得很急，应该没有带走太多物资。”楼令说道。</P>
那种匆忙又隐秘地撤军，自然跟正常撤军不一样，带不走的物资极多，郤至不用确认也能够明白楼令说得没有错。</P>
郤至问道：“你想派兵进入楚军营地先抢？”</P>
如果是晋军赢得畅快淋漓，中间没有发生狗屁倒炉的事情，楼令在发现楚军偷偷撤离之后，一定会派兵进去争抢战利品。</P>
现在的情况是，晋军固然获胜，狗屁倒炉的事情发生不少，高层一个比一个心塞。</P>
人要是不高兴，做出的判断不会好到哪里去，冲动之下做得判罚，小事也会变成大事。</P>
高层一个比一个心塞，有人再去争抢战利品，不是站出来当被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吗？</P>
楼令说道：“我是很想争抢战利品，但是懂得判断局势啊。”</P>
“幸亏你能够忍住。”郤至这算是进行了明示，高层正等着谁犯错，拉出来开刀泄愤呢。</P>
“我过来，是想邀请新军佐一块谒见君上，通报楚军撤退的消息。”楼令也在明示，要将功劳分给郤至。</P>
发现楚军悄悄跑了算不算是功劳？那必须算啊！</P>
“走吧。”郤至说完迈步就走。</P>
他们在前往晋君寿曼营帐的时候，派人通知其余的卿大夫。</P>
事先，楼令已经派人进入楚军营寨，确认楚军的的确确撤退的验证。</P>
楚军并没有跑得干干净净，重伤员全被遗弃在营地里面等死，营地里也留下了一部分非伤员的楚军。</P>
那些没有受伤又没跟大部队撤走的人，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滞留下来。</P>
比如人给睡迷糊了不知道撤军，或是留下来照顾受伤的亲族。</P>
留下最多的却一定会是蛮人。</P>
楚国对南方各部落有自己的减丁政策，他们在这一战死伤很惨重，将带着北上的蛮人全部带回去，不是给自己添堵吗？</P>
这一战楚军败了，根据以往的旧例来判断，他们接下来要面对南方各部落各种叛乱。</P>
另外，楚国的公族封君或是贵族大夫，他们也一定会给中枢制造各种麻烦。</P>
这完全是楚国的特殊国情，能够率军打赢国战的一国之君才有资格享受太平日子，要不哪怕中枢占绝对实力优势，一样会有人各种乱跳。</P>
后世的人，了解楚国的特征，一定会跟罗斯人对上号，看出玩得是一种强人政治。</P>
楼令与郤至来到晋君寿曼帐中，看到晋君寿曼又在饮酒作乐。</P>
“跑了？”晋君寿曼看上去不知道是醉了还是听到有些懵，反正有着明显的呆样。</P>
楼令说道：“臣已经派人到各个营寨确认，证实楚军确实撤退了。”</P>
良久，晋君寿曼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的模样。</P>
足足一刻钟之后，大概就是酒醒了一些。</P>
“那我们就是赢了啊？”晋君寿曼看上去很高兴，一边来摇摇晃晃地回踱步，一边呢喃道：“在寡人的领导下，终于打赢了这一场旷世大战。”</P>
这么说也没有错。</P>
尽管晋君寿曼从头到尾负责饮酒作乐，然而他是晋国的一国之君。</P>
只要晋君寿曼亲自到了战场，作为晋军的最高统帅，即便什么正事也没有干，确确实实是在他领导下打赢了这一场战役。</P>
栾书、士燮、郤锜、中行偃、郤犨先后过来，他们来之前肯定会派人前去楚军营寨探查，以得到通知和派去确认的时间来论，派去的人应该还没有回来通报。</P>
只不过，楼令敢说楚军跑了，有郤至的背书，没有人怀疑楼令会在这种天大的事情上面假报军情。</P>
“楚人竟然不告而别了？”士燮满脸愁容。</P>
郤锜有些看不下去，问道：“中军佐认为我们没有取胜？”</P>
士燮苦笑说道：“老夫是在担心楚君的伤势啊。”</P>
他们真的很害怕楚君审伤势过重而亡。</P>
如果楚君审死在这一战，无论楚国是谁继位，新君必须集结大军复仇，明年会有大批楚军北上。</P>
那样一来，晋军不止明年需要重新南下，集结的部队规模绝对不会小。</P>
他们今年集结大军南下，不算付出的伤亡代价，好些家族的物资被掏空。</P>
那么就是，明年再来一次四个军团南下，多少家族会破产？</P>
即便是卿位家族，连续两年大举出兵，不止府库有些撑不住，连带生产也要受到极大的影响。</P>
这种影响真不是一年生产被耽误那么简单，一影响就会是往后的好几年，说不定一下子就衰弱了。</P>
郤锜听士燮那么说，好多话憋了回去。</P>
提物资之类？郤锜会骂士燮。</P>
涉及一国之君？郤锜尽管为人比较嚣张跋扈，对君权的尊重却是有的。</P>
“中军尉。”郤锜先招呼了一声，再问道：“你家不是派出医匠了吗？”</P>
楼令说道：“小白回来说过，楚君的伤势暂时控制住，只是不敢做什么保证啊。”</P>
谁敢保证就是谁傻。</P>
哪怕是破了点皮，去医院的途中就结疤，不用上药会自己好，有些人一样认为是天大的伤势，必须拍照广而告之。</P>
楚君审可是被射瞎了眼睛啊！</P>
楼令对自家的医匠有信心，傻了才信誓旦旦说没事。</P>
“无法确认会不会……”士燮没有将话讲完，无非就是问楚君审到底会不会死。</P>
楼令听懂了，一样不会做正面的回应。</P>
“总归是打赢了。”栾书进行定性。</P>
“是寡人击败了楚君。”晋君寿曼大声说话，只是这句话念叨好几遍了。</P>
再说一次，晋君寿曼除了饮酒作乐什么正事都没有干，可是他作为晋国的一国之君，人也来到了战场。</P>
所以了，没有人对反驳晋君寿曼说得不对。</P>
挂名也是名。</P>
只要这一战晋军取得胜利，谁能说不是在晋君寿曼的领导下取胜呢？</P>
相反，要是这一战晋军战败的话，一样需要亲自南下的晋君寿曼承担责任。</P>
乃至于晋君寿曼没有亲自南下，无论晋军打赢或是战败，荣誉或耻辱一样是由晋君寿曼这位一国之君去承担。</P>
那个叫什么？用《老子》的《第七十八章》中的一句话来定义：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P>
暂时没有卿大夫进行的定性，谁都显得小心翼翼。</P>
他们尽管相信楼令不会胡扯，还是要等自己派去的人带回消息，再讨论接下来应该怎么做。</P>
先后有人过来，一个又一个卿大夫确认情报的真伪。</P>
其实，有两波人过来汇报之后，他们就确认了楚军撤退的消息，展开了相关的讨论。</P>
“这一战，我们损失略微惨重，再者楚军已经走了两天，不适合追击了。”栾书先进行定性。</P>
在这一场战役，晋军的损失确实不小，前前后后伤亡了将近八万，战死了一万七千余人。</P>
那可是战死一万七千余将士，好些袖珍型小国的全国上下也就两三万人。</P>
大多数的国家，他们连一万两千五百部队都凑不出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