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提前和你说，不好意思，”
栗成看着有些茫然的何奥，也稍稍愣了一下，缓声道，“我刚刚有点激动了，你如果不愿意做这个院长，我支持你指定一个人做研究院的继承者。”
“老栗，”
听到这话，一旁的柳正云忍不住开口，他看了一眼何奥，顿了顿，缓声道，“何奥的能力我是认可的，但是···”
他张张嘴，欲言又止。
“老栗，你让何奥接班，我没意见，他的能力我们都见过的，他在西土的名望我们都知道，”
而他身旁的吴刚烈没有停顿，直接开口道，“但是何奥随便指一个人，是不是有点太开玩笑了。”
何奥抬起头，看向栗成微微泛起的微笑，揉了揉眉心。
他很清楚栗成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直接说让何奥当院长继承人，那争论的焦点就在何奥身上，但是如果说让何奥随便指一个人当继承人，那争论的焦点就会落在‘随便指的人’身上。
在这个过程中，无论是吴刚烈还是柳正云，都会先展示自己的‘退让’和‘诚意’，先论证自己对何奥继承没意见，然后再将焦点汇集在‘随便指的人’身上。
你要让人开一扇窗，就得主张把屋顶掀了。
何奥做的很多事情，荣光都在‘郝毅’和‘K’身上，他本体虽然也有些功勋，但是要顺理成章的成为研究院的院长还是有点差距的。
但如果何奥获得了柳正云和吴刚烈的支持，那基本上就能顺利继位，度过最开始的质疑期。
从这方面来看，栗成的确是在诚心给何奥铺路，同时给自己安排后事了。
何奥注视着栗成，在柳正云和吴刚烈继续开始‘辩论’之前，缓声笑道，“院长，你这来的太突然了，我恐怕得好好想想。”
“没事，我今天说这个话确实有点操之过急，”
栗成笑了笑，他看向何奥，知道何奥已经看明白了他的心思，然后他若有所指的说道，“不过，我刚刚说的话也确实是真的，如果你不愿意做这个院长，你也可以指定你认为可以担当起这个职责的人做院长。”
听到这话，这下不光是柳正云和吴刚烈了，何奥都微微一愣。
何奥原本以为栗成只是发表个暴论吸引人的注意力以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没想到对方真是这么想的。
研究院是栗成奋斗半辈子，一步一个脚印，筚路蓝缕建立的组织。
即便这个过程中，有许多类似于柳正云这样的老伙计的帮助，但是也无法改变栗成的功劳，不然也不会是栗成做这个院长了。
他不光是研究院里实力最强的，也是资历和功劳最大的。
而现在，他要把自己奋斗半生搭建出来的组织，轻易交给何奥来决定。
而且现在研究院还是明面上整个主世界超凡组织的领头者，一个处理不好，就可能导致主世界内崩。
这也相当于把主世界的命运，交到了何奥手里。
这乍一听起来，有些‘儿戏’。
不过很快，何奥就理解了栗成的意思。
何奥即便不愿意当这个院长，但是他推荐的人当了院长，那么他多多少少会顾忌当年的香火情，在研究院遇见危机的时候，出手帮一下研究院。
而现在研究院可能会遇见最大的问题，就是可能到来的邪神降临和遗迹靠近产生的异变。
这权力看上去诱人，但其背后的责任，也同样很重。
当然，哪怕何奥不当这个院长，没有获得这份权力，在真正的‘世界末日’到来的时候，他也无法独善其身，始终要出手的。
事实上，他也一直在做着阻碍邪神降临的事情，只不过不是以‘何奥’的身份。
所以，其实栗成递过来的这个‘橄榄枝’，其背后的代价，对于何奥来说，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没有的。
无论栗成给不给权力给他，他都会做原本一直在做的事情。
不过，这些事，栗成其实也能察觉到，他虽然可能不知道何奥的另外的身份，但是他肯定能看到，以何奥的性格，真的到了神明降临主世界的时候，不会袖手旁观。
从这方面来看，或许并不是因为他要给何奥加责任，而把权力给何奥，而是他认为何奥能承担起这份责任，才愿意把权力给何奥。
当然，他大概率也有些怀疑何奥和‘郝毅’，和‘K’存在着某种联系，但是这些联系其实并不太能在研究院内给何奥‘加分’，反而有可能‘减分’。
何奥很清楚，栗成骨子里并不信任来历神秘的郝毅，也不信任拯救了很多次世界的‘K’。
他会愿意配合‘K’推动各种政策，但是他也会从心底里提防着‘K’和信仰‘K’的教会，这并不冲突。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保卫这个世界。
任何神明都可能是潜在的危险，这也是他想要晋升的原因。
但在这种情况下，他也愿意让何奥来做这个院长。
虽然这之中，栗成恐怕也还有其他的考量。
但将一切权谋的因素都剥离开来，何奥其实能感觉到，那纯粹的‘信任’。
捋清栗成话语间所蕴含的意思，何奥面对这个刚认识不久的院长抛来的‘橄榄枝’，第一时间出现了无所适从的感觉。
他轻叹一口气，笑道，“院长，你这还好好的，咱们就讨论你的身后事，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没事没事，现在也不急，”
栗成笑了笑，然后他看了一眼柳正云和吴刚烈，随口道，“不过我的态度已经表达了，我要是真死了，那我死后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了。”
说着，他话语一顿，看向坐在对面的‘郝毅’，缓声道，“不过，今天正好郝毅先生也在这里，那给我们做个见证人如何？”
“可以，”
‘郝毅’轻轻点头，他看着栗成，笑着说道，“如果你顺利晋升了，那今天的约定，我也可以当做没看见。”
“好好好，你连我贪恋权力的小心思都看出来了，”
栗成开玩笑的笑了一声，然后他的语气沉静了下来，“不过今天的见证，还是麻烦你费心了。”
“嗯。”
‘郝毅’轻轻点头，没有多说。
一旁的柳正云和吴刚烈都沉默了下来，算是默认了栗成的话语。
“院长，”
何奥这时候直接岔开了话题，“你说晋升，到底有多少把握吗？”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成功的概率有多少，”
栗成微微摇头，缓声道，“就我目前的估算来看，可能有五成。”
听到他的话，柳正云和吴刚烈都抬起头来，注视着栗成。
“五成这个概率，算高吗？”
何奥疑惑的问道。
作为在场‘辈分’最小的人，他可以想问什么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