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秋今天穿着一袭紫衣,衣袖上用银线绣着大朵的海棠。
她还特意施了粉黛,画上时下流行的妆容,头上佩戴着慕容霁之前送给她的金镶玉首饰。
乍一看雍容华贵。
溪洛悄悄地在她耳边咬了句:“您可比那位更像正妃呢!”
她们不懂功夫,并不知晓哪怕是咬耳朵,内力极深的人也是听得见的。
慕容霁极冷地扫过沈月秋那张脸,只觉得自己从前是瞎了。
他怎么会觉得这张皮囊之下是一个无比纯净的灵魂呢,知道真相之后,只觉得作呕而已。
到了侯府,定山侯夫妇态度十分热络,老早就站在门外亲自来迎人。
如今朝中时局未定,几位皇子都暗中勾结了势力,但慕容霁似乎跟那些都不沾边。
偏偏他身居要职,昭翮帝对他的态度也很中庸,就难免让人觉得身份微妙。
如果不是定山侯打着看诊的名义,慕容霁必然会对邀约感到奇怪。
毕竟陈家鲜少站队,断没有刻意结交他的道理。
今日这请宴,总让人觉得突然。
溪洛跟在沈月秋的身后,不知为何总感觉到一束尖锐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小心地抬起头,无意中一瞥,却是登时刷白了脸色。
站在定山侯身后的那个人,肥头大耳,说年轻不年轻,但也不算很老的男人,分明就是那天在万福酒楼她撞见的人。
溪洛知道他在盯着自己,甚至还在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对方舔了一下嘴唇。
她害怕极了!
当时她说了什么来着,她是他绝对惹不起的人。
谁知道才过了几天,王爷就被请到侯府来做客了。
难道这个人是故意的吗?
他的目光又刻薄又戏谑,像是冰冷的爬行蛇,盯得溪洛浑身发麻。
她快要哭出来了。
沈月秋很快察觉到了溪洛的不对劲,趁着赵轻丹给侯爷看病的空隙小声问她。
“你怎么回事,是生病了吗手这么凉?”
“侧妃,奴婢好像惹了不该惹的人,这下如何是好。”
溪洛飞快地将万福酒楼那日碰见这位小侯爷的情况说了一下,沈月秋也跟着愣住了。
她装作无意地朝那位小侯爷望过去,果然发现他的目光一直若有若无地看着溪洛。
贪婪的,兴奋的,想要占有的。
沈月秋收紧了手指。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溪洛是她在王府里最重用的人,更是她跟慕容澈的纽带。
如果断了,慕容澈会不会怪罪她。
不管是从哪一点,沈月秋都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这位小侯爷的恶名她是有所耳闻的,听说他酷爱玩弄女子,仗着身份没少侵犯过无辜的姑娘。
一定不能让他盯上溪洛,要怎么才能打消一个人龌龊的心思呢,沈月秋敛眉细想,目光不由落到了跟在赵轻丹身后的红螺身上。
其实平心而论,红螺的五官比溪洛还要清秀一些。
她眉心有一颗小痣,笑起来的时候,无端就添了抹魅惑。
而且她是赵轻丹最贴身的丫鬟,若是她从府里消失了,赵轻丹岂不是少了个得力的帮手。
想到先前这个女人让她失了夏嬷嬷,后来又将虞香从管事的位置上赶下来,沈月秋就恨得痒痒的。
既然如此,这一次就让红螺来替溪洛受这一出好了。
沈月秋暗中嘱咐溪洛:“趁人不备时,偷偷抹一把土到脸上铺开。今日的风头都给红螺出,你越丑越好。”
溪洛何等精明,一听就知道沈月秋的意思了。
她眼底闪过冷意,当即应了下来。
果然很快,她就把自己脸上抹了一层暗黄的土色。
赵轻丹并不知道沈月秋已经把龌龊的念头打到了红螺的头上。
她诊看出定山侯的脉象弦滑,他还时常看不清事物,有时候头晕昏眩,甚至出现呕吐的症状。
她大概有了主意,叮嘱道:“侯爷许是阳亢之症,是否平日的膳食多油腻荤腥,而少了清淡的素食。”
定山侯连连点头:“本侯喜爱吃肉食,不大吃素的,可是饮食不妥当?”
“不错,这样的饮食习惯易胖,导致身体中油脂过盛,且不易消化,久而久之就会生病了。这种病其实也是‘富贵病’,日后若想缓解,还请府中的厨房多注意荤素搭配。另外,每日饮服夏枯草、决明子的汤药,文火煎熬,去渣喝下,时间一长也是有助的。”
听她一番话,定山侯夫妇不断道谢,直夸赵轻丹是菩萨心肠,妙手仁心。
她只是淡淡一笑,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