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没有动手了,有点生疏,但还算看得过去,取了镜子给女儿:“好看吗?”</P>
燕绿枝伸长脖子用下巴点了点两个蝴蝶结流苏发卡,晃了晃头,辫子也轻轻甩动。</P>
燕山月转到她正面弯下腰,两只发卡别的对称才蹲下,用镜子挡住自己的脸:“喜欢吗?”</P>
燕绿枝被病痛折磨的眼睛早已失去了神采,此刻却拥有太多的情绪想表达,可惜仍旧说不了话:“啊、啊,啊、啊,啊、啊。”</P>
燕山月不敢拿下镜子,也不敢再动,直到他听出了绿枝声音的频率,放下镜子是同女儿一样泪流满面的脸:“绿枝,你在叫‘爸爸’吗?”</P>
燕绿枝边“啊”边强烈点头,泪珠被更快地砸在裙摆,一层层绿纱染成墨绿的点。</P>
燕山月把镜子放在床上,试着缓缓拉着她的手,像小时候那样慢慢握住整个手掌,不敢用力,语气轻缓:“爸爸在。”</P>
燕绿枝望着他,大概是明白他不懂,把脸往肩头靠,蹭掉下巴的泪水:“啊……啊啊……”</P>
燕山月连忙胡乱抹了几把自己的脸,又用袖子一通乱擦,拿过纸给她擦脸:“爸爸不哭了,绿枝也不哭。”</P>
燕绿枝很快就累了,躺在床上蔫蔫的:“啊……啊……”</P>
燕山月不明白,因为现在绿枝的眼睛又没了那种可以倾诉的精神。</P>
江黛替她回答:“燕伯伯,绿枝想见伯母了。”</P>
燕山月去科室拿自己锁在柜子里的三张小尺寸遗照,又跑到住院部回到病床前,先把覃桑的照片放在绿枝眼前,想到她八个月第一次喊“妈妈”的场景,泪水不要命地往下流,根本遏制不住。</P>
他是医生,知道从医有太多力不能及,遇到了自己的爱人、亲人过世,这种绝望的无可奈何到达最顶端,快要将他逼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