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看手中的相册，只觉得眼睛蓦然蓄满泪水，无声地砸在照片上，碎成一朵朵晶莹剔透的花。</P>

把相册放在她面前：“宝贝，认得妈妈吗？”</P>

爬过来用两只白胖的小嫩手把相片上的泪水往两边抹：“妈、妈……”</P>

他的眼泪再度模糊了视线，自从桑桑离开，没有掉过一滴泪，或者说没有时间哭，每天都要学带孩子，怕她冷了、热了、饿了、尿了、拉了。</P>

小家伙把相册往旁边一推，摇晃着身体缓慢地爬起来，他忙用双手扶住两只莲藕般的手臂，等燕绿枝走到身边，他能嗅到一股浓淡相宜的奶味。</P>

燕绿枝口水没有三四月份时候那么多，一串透明的液体落在围嘴上，她再次开口说话：“爸、爸……”</P>

他的心猛的刺痛，在燕绿枝扑进他怀里便抱住小小的身子泪如雨下，想到桑桑抚摸肚子念《春思》的模样：“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当君怀归日，是妾断肠时。春风不相识，何事入罗帏。”</P>

那时桑桑总想到他去读博，自己留在市中心医院上班的日子，也不知道为什么。</P>

难道，人真的会对自己的死亡有感应吗？那为什么偏偏是他已经进了手术室，如果再早一点，没有人会比他更发现及时的。</P>

从那天起，绿枝会说更多的词，母亲父亲都对小丫头爱的不得了，南北的昵称都用完了——奶的囡囡、爷爷的乖乖、奶的大孙子、爷的碎孙……</P>

他忍不住扶额长叹：“爸、妈，你们到底哪儿的人？”</P>

哪知父母回答：“炎黄子孙！”</P>

他：……</P>

他发现熬过最初的一年半，孩子就长得飞快，让他始料未及的不断变化，也填满了他对桑桑的全部回忆。</P>

一直以为，他们一家会怀念桑桑和陪伴孩子成长，永远这么和和美美，却总有出豕败御的意外搅乱生活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