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却啐道:“蔷哥儿不在了,你本性毕露,又成原来模样了,再不放人一点好。”
黛玉会怕她?冷笑道:“怎又成蔷哥儿了?当着面不是叫蔷哥哥么……哎哟好姐姐,我说错话了,饶了我这遭罢!”
眼见宝钗羞的一张脸涨红,前来寻她不是,黛玉果断伏低。
宝钗自不会真的上手,只轻轻掐了掐黛玉的俏脸,没好气道:“都多少孩子的母亲了,还这样淘气!”
尹子瑜脸带轻笑的在一旁落笔道:“许多孩子的母亲,也可以活的轻快些。都是凡夫俗子,本就生而不易,又何必刻意往苦里熬?”
黛玉闻言却眉眼灵秀的赞(取)叹(笑)道:“也不知怎么活过来的,这般透彻,姐姐有大智慧。怎么这般聪明呢?”
尹子瑜坐在藤椅上不搭理她,眺望不远处的大海,看几只海鸟盘旋,听着海浪声,眼眸中浮现一抹惬意,嘴角尽是浅笑。
黛玉有样学样,也望起远方来。
宝钗钦佩这两个“高人”,但更关心现实,小声问黛玉道:“大嫂子怎样了?可不敢出甚么事……”
黛玉没好气道:“还能怎样?该说的都说了,让她只瞧着凤丫头就是。她心思那么重,有甚么委屈也等孩子生了后再说……也就这么着了,我还能求着她不成?”
又见子瑜老神在在,春风不皱秋水波澜不惊的超然模样,她奇道:“你真就一点也不恼?”
尹子瑜又莫名的眼神“告诉”黛玉:恼甚么?
宝钗在一旁见之,忍不住笑出声来。
见黛玉委屈的生气,尹子瑜执笔道:“寻常高门内宅里多因这些事撕扯,终不过‘家业相争’四个字。你不是俗人,不将这些放在眼里。只是不忿这些破事糟心……不过劝你大可不必。他先前拿出一副舆图来,告诉说将来所指之地,皆为贾氏天下。土地辽阔,一个人断无法掌控。所以莫说儿子,连闺女都有一份。略去这个苦恼后,其他的,都是小节。你为当家主母,瞧哪个不爽利,随你怎么处置就是。”
最后一句话,是顽笑,但也不是顽笑,就看黛玉怎么想。
黛玉当然没好气白她一眼,随后左右看了看,周遭除了远远的有健妇嬷嬷跟着外,并无她人近前,就靠近子瑜小声问道:“我自不是因为争劳什子家业……只是你说蔷哥儿也是个混帐,咱们多时候拘束过他?怎么偏好偷摸这些身份不清不楚的……他偷摸宝丫头时,咱们说甚么了?”
宝钗闻言,羞的几乎想在沙滩上寻一条地缝钻进去,却见尹子瑜落笔道:“原我也想不清,可那晚上瞧着他那样折腾你,连我也觉得很不同时,就大致明白了……”
不等她写完,黛玉就慌了神,想赶紧将纸笔夺过来。
这姐姐疯了,啥都敢写!
宝钗却是得了意,伸手极快的抢在黛玉之前,取得了纸笺。
黛玉“哎呀”了声,起身去抢,宝钗却惊笑着逃开,沿着沙滩往前跑去。
纵是被海水浸湿了绣鞋也不在意……
黛玉在后面追着,不过跑了稍许后,她忽地低头看了看沙滩上宝钗踩过的脚印,又看看自己脚下的,一行深,一行浅,忽地蹲了下去,肩头颤抖着笑了起来。
宝丫头,再叫你贪嘴吃海鲜!
……
三日后,养心殿。
尹后坐于御座上,李暄另坐一位,诸顾命军机则于殿下分坐。
独贾蔷站于殿中……
尹后招其来,却未先说事,而是同韩彬等微笑道:“后宫原不该干政,太上皇龙体欠安时,让本宫暂执朱笔御批,也是太上皇口授,本宫笔录罢。如今皇上登基,偏他过去只是惫赖皇子,未入部堂观过政,诸事两眼一抹黑。你们这些顾命,又怕压不住他的贪顽性子,巴巴将本宫请出来。只是少不得,将来有人骂本宫一声牝鸡司晨。所以本宫将话说明白,为了祖宗的江山社稷,本宫出面看着皇上些,不让他耍性子闹脾气是可以。但正经朝廷大事,本宫一概不理。甚么时候你们觉着皇上是个好皇上了,最起码性子稳重了,就早早开口,本宫也可得清闲。”
韩彬等苦笑摇头道:“娘娘言重了……”
尹后却不难为他们,摆手笑道:“说正事罢。今年天灾还有人之祸不断,苍生罹难,无数百姓家破人亡。好在大燕国运长存,有诸贤臣齐心协力,助我大燕度过难关。其功,由皇上议定后颁下。不能说诸位已经位列宰辅,礼绝百僚,就有功不赏了。元辅、林相、御史大夫、李大人,皆于社稷有殊勋,为我大燕无双国士……快起罢,你们当得起这四个字。”
叫起谢恩诸臣后,尹后话锋一转,又道:“但是据钦天监所算,明岁庚子年,只怕灾情还会更重些。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咱们也别谋万世了,且谋好明年就好。先前本宫将贾蔷的话告诉了诸臣,你们觉着说的不透彻,那就将他叫来,你们当面说清楚。只一点,国事为重。”
贾蔷笑呵呵道:“其实臣能说的,娘娘都说了。但说甚么,用处不大。不让他们亲手操持一番,他们不会死心的。凭甚么臣能办到的,他们会办不到?臣看不如这样,就让武英殿诸贤才先去办一办。办成了皆大欢喜,办不成……臣再接手就是。”
还谈甚么?
再谈无非是叫他让步,只是又怎么可能?
尹后闻言,深深看了贾蔷一眼后,微微一笑,同韩彬道:“元辅以为如何?”
韩彬缓缓道:“那就,暂且如此罢。”
这一步,武英殿着实没脸退。
即便选择相忍为国,也要等试一试之后。
……
PS:老妈终究还是水土不服,病倒了,心累……让她好好休息两天,更新可能不规律,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