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修行十余载,可也终是个女孩性子。
甚至因为少与红尘接触,内中藏着一颗孩子气的女孩心。
正当说笑着,忽见婆子进来,禀道:“府上公子、小姐们来了。”
妙玉起身去迎,就见黛玉、宝钗、湘云、宝琴并三春姊妹,还有宝玉也一并来了。
黛玉看着贾蔷笑道:“好呀,果然让人猜着了,你到底来这里吃茶了!”
贾蔷:“……”
见贾蔷千古奇冤的模样,鸳鸯忍不住笑起来,道:“姑娘这回果真冤枉国公爷了,是老太太非要上来瞧瞧。”
黛玉冷笑道:“你还是不明白他,若不是他有意将老太太推到这边来,园子那样大,老太太会想到来这里?”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妙玉只作未听到,带着一个比丘尼摆了一色官窑脱胎填白盖碗,与诸人上了茶。
宝玉这会儿精神也足,笑道:“一大早姊妹们都来探望老祖宗,没想到琥珀说被蔷哥儿推来园子里了。”
贾蔷道:“老太太方才还说呢,这辈子是指望不上宝玉这个合该天打雷劈的没孝心种子了。”
宝玉:“……”
贾母气笑道:“你就可劲儿欺负宝玉罢!”
贾蔷笑道:“果真想欺负,昨儿就拉下去直接打死了。”
贾母已知昨日事,笑了笑,同宝玉道:“到了我这个年岁,早点准备寿材,那是福气。”
众人不想听这个,黛玉问贾蔷道:“你可知道是谁猜出你在这的?”
贾蔷笑道:“说起反叛之辈,我猜多半是宝玉。”
宝玉跳脚道:“这也能编派上我?”
众人大笑,一旁宝琴嘻嘻笑道:“是二嫂子!”
黛玉气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道:“你才是反叛的!”
贾蔷奇道:“是她?二婶婶连字也不识几个,也听得懂诗?”
众女孩子一下笑喷了,贾蔷纳罕,取笑凤姐儿不识字,也能笑成这样?
黛玉咬牙气笑道:“可是不打自招了?”
贾蔷:“……”
宝钗心善,替贾蔷圆了圆,道:“凤丫头如今不仅识得几个字,昨儿还同我们联了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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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蔷看向她,悄悄挤了挤眼,夸张笑道:“她也会联诗?她能作出甚么诗?白狗身上黄,黄狗身上白么?”
宝钗抿了抿嘴,笑道:“不是,是一夜北风紧。”
……
皇城,大明宫。
武英殿,西阁。
林如海看着谦卑行弟子礼的恪荣郡王李时,笑道:“王爷如此却是折煞老朽了,不敢当。”
李时则正色道:“如今元辅韩相大刀阔斧革新旧政,裁减冗官庸官,清查民间恶事,名望日隆。而这背后,却离不开林相默默相助。林相品德高尚,可表为天下师。小王敬之,实乃本分。”
林如海呵呵笑道:“也不过是在其位,谋其政罢了。”顿了顿,又不动声色笑道:“纵然有微末功劳,也已力竭矣。天下之大,用银之处数不胜数,着实让户部焦头烂额。今岁干旱之相已显,比去岁更多二省。七省至今未见丝雨降落,让人心慌。有邪祟小人,将此天象与新政干连于一起,暗中中伤,混帐之极。王爷,今岁断不能发生粮荒,出现流民席卷流窜之事。虽有海粮之议,只是海粮亦需银子采买。户部国库内那点家底,将各项支出开支后,留下买米的并没有多少。若是不凑手时,还望王爷的钱庄能搭把手。新政在推行,往后户部进项必一年多于一年,断不会赖了钱庄的账的。”
林如海洋洋洒洒说了一通,李时的面色却愈发僵硬。
内务府钱庄创立之时,他大有收尽天下英才之势,仿佛要搭起东宫班子……
收了那么多官员,却是要发俸银的。
然内务府的俸银,不是由户部开支,而是由内务府自负。
可先前为了安抚宗室,内务府的银子多拿去给人家分红了,剩余一些存银,是留备给太后、皇上和皇后并诸多嫔妃开销用的,哪里敢动?
如今,内务府钱庄却是连俸银都发不出了。
若果真如此,李时一张脸还要不要了?!
没法子,便只能向户部拆借。
其实户部从内库中着实得去了不少银子,但户部可以从天子内库中得银子,却绝不会反向输血,除非有天子旨意。
便是有天子旨意,朝堂上也少不得打几起官司……
更何况,只一个区区郡王?
为的还不是皇上、皇后、太后之事,而是为了给劳什子钱庄官员发俸银。
怎么可能?
可是若不借,李时的脸面何存?
果真栽一大跟头,那就真成了扶不起的阿斗了……
李时素有贤王之名,如何肯担如此名声?
所以,在寻找户部尚书郭松年数度无果后,便亲自登门,寻到林如海处。
只是他未想到,林如海会如此可恨!!
他还未开启原本就难为情之口,就得了这么一出答复来……
李时才不信,林如海不知他的来意。
越是如此,李时心中愈恨!
这一对师徒,着实该杀!!
早晚,早晚必要让他们知道,臣子,终不过是皇权之下的走狗!
李时未再多言自取其辱,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