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叉架前进!
火绳枪靠在左肩,左手持枪,左手指间握住火绳,右手持叉架。
叉架靠枪前进!
叉架交左手,空出右手来。
放下叉架,枪下肩!
左手将叉架放下,右手将火绳枪从左肩取下。
右手持枪,左手下垂!
……”
“吹火绳!
对火绳轻轻吹气以造成火头。
装火绳!
将火绳一头装在蛇杆夹子上。
试火绳!
调整火绳长度,以确定火绳可以正好点入药锅。
吹火绳,开药锅盖!
举枪瞄准!
叉架稍向前倒,将火绳枪平衡在叉架上,左脚向前一步。
射击!”
一名火器老卒将火器操作的每一式讲解清楚,只是这一系列的操行,让华文、华安、董川并宣府诸参将、游击们傻了眼。
如此繁琐,怎能上阵?
赵破虏笑道:“这还没完,射击罢,还有取火绳、清药锅、装药引、摇药锅、吹药锅等诸多步骤,错一步都不成,要受罚!”
宣镇参将赵偲笑道:“老天爷,军中兵卒大半连左右都分不清,练成这样,岂不要了老命了?”
赵破虏摆手道:“其实远比弓箭手好练,弓箭手想练得好,得有天赋,没几年苦功根本没大用。可火器兵,这些操行只要细心,不用三个月就能练成。当然,要打得有准头,又是另一说法了。不过总的来说,比弓箭手好练。”
贾蔷淡淡道:“这种火器,在西洋已经被淘汰了。早二三十年前,西洋那边就出现了一种不需火绳的自走火器,叫燧发枪。不用火绳点燃,靠激发火石来点燃子药,发射铅弹。即使在雨雪天气也能使用,且射速大大提高。西洋番鬼正是靠着这种火器,凭借数百人,就能攻下一个小国来。往后,火器一定会取代刀枪弓箭。”
老将们不大能接受这种论点,也想象不出贾蔷描述的燧发枪是甚么样的。
不过碍于贾蔷的身份和霸道狠辣,没人说甚么反驳之言。
尤其是宣镇军将,听到火器操作有那么多步骤后,瞬间兴趣大减。
且不说他们得不到火器,就算得到,也练不出能操行这么繁琐步骤的火器兵来。
贾蔷说的燧发枪倒是听着很好,可还不知哪辈子能见着,所以火器营之行就草草结束。
一个个借口上城墙预防夜战,闪身不见了。
出了火器营,贾蔷同华安、董川笑道:“也难为他们了,这把子年纪再学新事物,的确不容易。”
华安抓了抓脑袋,道:“别说他们,连我听了那些,都觉着忒麻烦了些,不如弓箭爽利,用弩也比这个容易的多。朝廷练出三大营就够了,再多,忒不易。”
贾蔷摇摇头,道:“往后再看罢。”
董川沉声道:“若果真能改进步骤,简而化之,在雨雪天气中能用,那将来的确能取代弓箭刀枪。”
贾蔷道:“不和西洋番鬼真刀真枪的干上几仗,朝廷绝不会轻易更改军械武备。我也不过提前白话几句……不多提了,先把眼前的仗打好再说。这鞑子都疯了,真是不计生死的疯狂攻城。居然还有那么多老人,疯魔了般……”
想起那些蒙古老人面容狰狞可怖的往城上冲,根本不在意生死的模样,贾蔷心里都有些发憷。
董川在宣府生活了十余年,了解的多些,道:“这也是草原上的一种减丁手段罢。到了大灾年,要保证青壮、能生孩子的女人和孩子活下去。老人,和不能生孩子的女人,会自寻灭亡,以保证种族的延续。去岁草原上先是大旱,饿死牛羊无数,又遭遇百年难得一见的白灾。也是没法子了,总要活下去。老人多死点,哪怕没攻下镇城,也能减轻些负担。”
华安倒吸了口凉气,骂道:“果真是一群禽兽不如的畜生!岂有让老人先死的?”
董川摇了摇头没说话,那些老人,都是自愿的。
草原上的生活,也的确苦寒艰难。
但这些话,他如今已经不适合说了……
董家,唉。
即便贾蔷没有落井下石,可宣镇上下,大多数仍将盗卖武库出卖镇城的罪责迁怒到董家头上。
许多打小他都叫叔伯的将校,从前侍奉其如少主,如今待他又岂止是冷淡……
可他又不能怪别人太现实,人走茶凉……
这一次,宣德侯董家当真元气大伤。
董川默默思量稍许后,忽地看向贾蔷,沉声道:“宁侯,这几日鞑子进攻,只会越攻越猛,也越疯狂。他们没有太多后路的,所以只有不计代价攻破镇城,才能让更多人活下去。”
华安摇头道:“如果宁侯未至,宣府真有可能会被强攻破城。可如今,镇城绝不会破!”
先前镇城总共不到两万兵马,还分成几个山头,淮安侯府初来乍到,调动起兵马来十分吃力。
即便调得动,也难以得心应手。
再加上内鬼做耗,朝廷派来钦差查案,人心惶惶之下,如何能防御得住这八万不要性命强攻的蒙古哀兵?
那时真有可能被攻破。
但眼下,华安绝不信鞑子还能攻破如此坚城,天时地利人和皆在宣府,着实没有败的理由。
董川看了华安一眼,道:“即便勉强能守住,损失也一定惊人。且卫拉特博彦汗不是个蠢人,不会只一味的让人送死。蒙古人的狡猾,子扬过些时日就明白了。”
说罢,又看向贾蔷,一字一句问道:“宁侯,你想不想尽快击溃城外鞑子大军,击杀博彦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