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我没听说,外面也没消息。”
宋亚眉毛一挑,那就只有环球了,其他潜在收购者的进度没这么快。
“某位高层对我透露的。”双料影后自有路子。
“还有其他细节吗?”
飞利浦似乎一万个愿意脱手宝丽金,越快越好,根据朱迪福斯特打听到的,宝丽金内部对环球也非常满意,看对眼了,分歧只在价格,还有怎么处理好并购上市公司的种种监管和外部压力。
“Hey,你根本没有诚意APLUS。”朱迪福斯特很快察觉到了宋亚意不在安娜与国王,“别打听了,我知道你和环球有矛盾,现在好莱坞的人都传遍了,如果不是因为没办法……”
“什么矛盾?我才知道阿美利加音乐网站上面有人传播盗版歌曲,我也让他们删了,只是利特曼传媒不听我的,我又没办法,怪我咯。”
宋亚和斯隆演的双簧就是为了这个回答,理直气壮。
“呵呵。”
朱迪福斯特冷笑,她六二年的,在好莱坞浮沉近三十年,这种托词才骗不了她。
“好吧,安娜与国王的资金缺口是多少?”宋亚把话题扭回来,起码要给个明确态度。
“五千万。”
朱迪福斯特这个回答令叶列莫夫当场笑出声,数字也超出了宋亚的心理底线,“这么多?”
“大时代背景下的爱情、战乱、宫廷、国王男主与家庭教师女主悬殊的身份、文化冲突……悲剧结尾。”
朱迪福斯特的女友回答:“像不像又一部泰坦尼克?”
“男主是谁?”
“周润发。”
发哥……“算了,我不想又赌一次。”
宋亚瞄了眼朱迪福斯特的脸,心说不是我不支持老乡,这中年版的杰克与萝丝哪能和小李子与肥温相提并论……大船的主要观影群体可是年轻女性,个顶个的颜控。
“算了。”
朱迪福斯特失望的叹口气,转而问娜塔莎金斯基,“你们在看冷山对吗?看到哪了?”
“哪?我俩看无数遍了……每次看到结尾我都会流泪。”
娜塔莎金斯基文青范的捧起手中的书读道:“他时而清醒,时而昏迷,他做了一个灿烂的梦,梦见了家乡。一汪清凉的泉水从石缝中涌出,黑色的土地,参天的古树。在他的梦中,时光似乎同时出现,所有的季节重叠在一起。苹果树上硕果累累,然而奇怪的是树上仍花朵盛开,冰冻结在泉眼的边缘,秋葵绽放着黄色和栗色的花朵。枫叶像在十月那样火红,玉米尖上结出了穗状花序,放满了东西的椅子被拖到客厅的壁炉前,南瓜在田垄上闪闪发亮,月桂爬满了山坡,沟渠两旁长满了凤仙,山茱萸上绽着白色的花朵,而紫荆上颤动的是紫色的小花。一切都一同出现。还有白色的栎树,大群的乌鸦,或至少是乌鸦的灵魂,它们在高枝上舞蹈、歌唱……”
“查尔斯弗雷泽的文字真美。”她声情并茂,“结局也真的很遗憾,男主最后还是死在女主的怀里,他们聚少离多,爱情凄美、忠贞、柏拉图式的……”
“那是东方风格的爱情,‘轻薄的阴霾、山谷中的浓雾、碎布片一般悬在冷山山腰上的朵朵云雾,还有整日不停地倾泻而下的灰色雨水’……”
双料影后加耶鲁学霸的朱迪福斯特段位比欧洲艳星高太多,随口就背诵了冷山中的一小段文字,“像不像一副华国水墨画?和同一背景的名著‘飘’相比,可以看出时代观念,包括种族、爱情观的进步,对南北战争的反思也更细腻……”
“呃……你,你的看法很有道理。”
娜塔莎金斯基感觉自己被碾压了,立刻翻书,开辟下个战场。
两位咖位悬殊的女星谈论得很热烈,但宋亚感觉她们每一句话真正的对象是自己,都在精心设计的表现各自对冷山的理解。
可朱迪福斯特要争也是争女主,和最多就奢望拿到个稍有份量配角的娜塔莎金斯基根本没有竞争关系啊?有什么好你来我去的……
他带着点牛嚼牡丹的心理暗自想到,眼神正好和哈莉对上,哈莉含笑收回看向她俩的目光,翻了个白眼。
“你们知道吗?我和作者查尔斯弗雷泽先生讨论过很多次,他为了写这本三十万字的,耗费了七年的时光也忽略了对家庭的责任,妻子最后离他而去……”
雪琳芬最喜欢这种伤春悲秋的文学讨论了,抱着女儿兴冲冲加入,“就像冷山里一样,遥遥苦守,最后却仍以悲剧结尾。”
“平衡事业和爱情。”娜塔莎金斯基说:“绝大多数男人都做不到这一点。”她恭维朱迪福斯特和女友,“你俩才是好莱坞的榜样,真令人羡慕。”
“呃……”
这个宋亚就有话说了,他准确插入,“其实所谓的平衡事业和爱情是伪命题,不是吗?”
“什么意思?”朱迪福斯特问。
“一般来说,我们的文化传统被要求去权衡我们的责任,选择优先级较高的事,不要把每一次竞争的‘善’的冲突都演变为一次重大的道德审判,但我觉得当一个人说我要全身心投入工作或者完成一件什么事业,我同时又要经营好家庭和爱情时,这不过是他在逃避现实。”
宋亚把听法学院金发女教授玛莎纳斯鲍姆课的收获现学现卖,“美好的愿望之间也会发生冲突,你要么全情工作,要么经营好家庭和爱情,就像古希腊悲剧大师埃斯库罗斯的名著‘阿伽门农’,阿伽门农面临在平息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的怒火,保住大军的性命,和献祭最爱女儿之间的选择,他爱他的士兵,也爱他的女儿,而他不得不做出选择……”
“这两个例子完全没可比性吧!?”哈莉高声打断。
“当然有,苏格拉底说‘好人不能被伤害’,含义类似于保障了人类美德,那么就保障了与之有关的一切东西,但美好的善良愿望之间发生了冲突呢?当一个人做出取舍的时候是不是就是在作恶?每个人都要直面这种‘善的脆弱性’,真正的哲学层面的扪心自问。”宋亚侃侃而谈。
“对对,你说得真好APLUS。”娜塔莎金斯基半懂不懂的频频点头。
朱迪福斯特和女友若有所思,雪琳芬自然满脸崇拜了,“这像是渣男在找借口。”哈莉一针见血。
“嘿嘿……”
不小心又装了一下,宋亚对五位女人的反应很满意,“老板。”叶列莫夫也感觉差不多到位了,适时递手机帮他装完就跑,省得因为老板知识储备不足露馅。
“嗯。”
宋亚看了眼来电,是艾米亚当斯,“抱歉,我接个电话。”
他风度翩翩地欠身致意,离开大厅,到草坪上去接。
“你回了洛杉矶?”艾米当头就质问,声音很疲惫。
“呃……嗯。”
“告诉我,我还要等多久?”艾米问。
这个问题……
宋亚深吸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艾米……”
“你不知道?”
“我很想说一些哄你的话,但我……真的不知道。”该死,刚扯什么善的脆弱性,现在自己就要直面这个问题了,宋亚内疚的说:“给我点时间,明年再回答?”他脑子里又浮现了夏奇拉的笑脸。
“明年之后,我们就在一起,你只有我一个,只爱我一个,从以后到永远吗?”艾米问。
“我……给不了你这个承诺,艾米。”他如实回答。
艾米开始吸鼻子,在电话那头抽泣,“我好辛苦……”她哭着说。
“那么你要做决定了艾米,你快从美好愿望的迷梦中清醒了,这很好,自我一些,坚强一些,我……不值得你再等待。”
宋亚说完抹了下眼角,转身背朝风吹来的方向,“那么多年下来,你也该看清楚我的真面目了。”
“你总是这样……”
“什么?”
“那种理性到冷酷的为我着想。”
“别再在脑子里用滤镜美化我了艾米!我是个渣男!你有权,也肯定能找到比我更爱你对你更好的人!”他低吼。
“呜呜呜……”
和艾米聊了很久,最后惆怅地放下已经发烫的手机。
“有事吗?”回身看到叶列莫夫站在远处等着,不停焦急踱步。
“你的律师艾丽西亚弗洛克夫人找你,但是占线……”
叶列莫夫说:“她让我转告,今天一个小型歌手互助基金会去找了迪莱,他们好像愿意资助他打官司的律师费用,听说找了间很好的当地律所,不便宜。弗洛克夫人觉得这拨人的突然出现太过于诡异。”
富三代在搞鬼?“迪莱接受了?”宋亚杀心骤起,也许早该更狠辣一点。
“弗洛克夫人在等最新消息,但她说迪莱接受对方初次探视后,两边应该没有谈拢。”